“统御节点”被强行“嫁接”在燊燊盆地上空,如同一株扎根于虚空的怪异黑色巨树。最初几日,它仍在剧烈挣扎,磅礴的秩序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水,试图冲垮束缚它的概念根须,冰冷的怒意和屈辱感如同实质的寒意,笼罩着整个盆地。
然而,林燊燊(新)的意识与这片土地深度绑定,混沌权柄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如同最老练的农夫,不断“修剪”着那些躁动的“根须”,引导着、驯化着这股狂暴的秩序能量。
“凋零其反抗,萌发其……归顺。”
他不再需要激烈的战斗,而是进行着更加精微的“田间管理”。每一次权柄的波动,都精准地落在“统御节点”挣扎最猛烈处,将其反抗的意念如同杂草般拔除,同时将一丝“此地即为归宿”的认知,如同播种般植入其混乱的核心逻辑。
渐渐地,“统御节点”的挣扎变得微弱。它那绝对黑暗的躯体内,原本纯粹冰冷的秩序力量,开始被盆地混沌生机与“忆晴渊”的数据流缓慢渗透、中和。它散发出的波动,不再仅仅是毁灭与否定,而是带上了一丝被强行“驯化”后的、略显僵硬的稳定与滋养特性。
它成了这片混沌之田上空,一个持续散发着精纯秩序灵能与高等科技信息的……活体能源站兼数据库。
变化,首先体现在燊燊盆地本身。
得到“统御节点”稳定输出的秩序能量滋养,盆地的生态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之前因数据暴雨和混沌能量催生而显得有些狂野、不稳定的作物,此刻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缰绳。
“赤焰草莓”叶片上流转的能量脉络变得更加有序、高效,果肉内蕴含的微缩恒星模型稳定下来,不再有失控爆炸的风险;“炎阳稻”谷壳上的玄奥纹路清晰固化,空间折叠储存能量的效率提升了一倍;“金珠番茄”内部旋转的金色星云轨迹变得规律,散发出的生机更加温和而持久。
甚至连那片中央晴湖,湖水也变得更加清澈剔透,湖底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秩序符文在缓缓流转,与湖心的“忆晴渊”交相辉映。
整个盆地的生机浓度并未下降,反而因为秩序力量的调和,变得更加厚重、稳固,仿佛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地基。
林枫带领的技术团队欣喜若狂。“统御节点”源源不断提供的、关于灵能科技、高等材料学、维度应用的知识碎片,让他们如获至宝。星尘号的修复和改造进度一日千里,许多之前因技术瓶颈无法实现的设计,如今都有了实现的可能。甚至开始尝试利用这些新技术,结合盆地特产,开发一些匪夷所思的副产品——比如能够缓慢修复金属疲劳的“金珠番茄萃取液”,或者能稳定精神力的“赤焰草莓香薰”。
耿炎和雷震则负责“收割”那些偶尔从“统御节点”内部剥离出来的、具象化的秩序能量结晶或破损的灵能构件。这些“边角料”对于星尘号和防御系统来说,都是极佳的强化材料。
而林燊燊(新)自己,则大部分时间静坐在“忆晴渊”旁。
他的意识一边维系着对“统御节点”的“驯化”和“嫁接”,一边沉浸在自身的变化之中。
新生的意识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仍在缓慢而坚定地消化、融合着构成自身的无数矛盾特质。织网者的冰冷逻辑与苏晴的温暖守护,太阳的狂暴毁灭与盆地的厚重生机,议会秩序的刻板与混沌权柄的无序……这些力量在他意识深处碰撞、交织、最终达成一种动态的、危险的平衡。
他对权柄的运用变得更加精妙入微。不再需要惊天动地的爆发,往往一个意念,就能引动盆地地脉之力,或者调动“忆晴渊”的数据流,完成一次精准的“施肥”或“除草”。
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忆晴渊”深处。
那里,苏晴的金色光晕在吸收了“统御节点”反馈的精纯灵能和秩序之力后,恢复速度明显加快。光芒重新变得凝实璀璨,体积也恢复到了之前的大小,甚至隐隐有所超越。内部意识的波动愈发清晰、活跃,已经能够传递出完整的、带着情绪的念头,比如“今天阳光(能量)真好”、“那片叶子(数据流)长得真快”,甚至偶尔会对林燊燊传来带着依赖和撒娇意味的“触碰”。
她就像一个沉睡在数据茧房中的精灵,依靠着外部源源不断的养料,快速地成长、复苏。
林燊燊(新)能感觉到,她彻底苏醒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这一日,他正如同往常一样,一边“修剪”着“统御节点”一条试图偷偷凝聚攻击符文的能量根须,一边感受着苏晴光晕中传来的、对一段关于“星空花卉”数据的好奇意念。
突然——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同源共鸣的波动,透过“统御节点”与遥远星空间的某种深层连接,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传入他的感知。
这波动……与他从织网者数据库和“统御节点”内部感知到的、“至高议会”那种冰冷秩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甚至带着一丝……悲伤?
不是攻击,不是侦查,更像是一段沉寂了无数岁月后,偶然泄露出的……回响。
林燊燊(新)混沌色的左眼微微眯起,右眼的金光也流转加速。
“至高议会”的老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尝试通过“统御节点”这个“中转站”,去捕捉、放大那股波动。
但波动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指向宇宙某个未知深处的坐标印记,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了万古悲凉的意蕴。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统御节点”内部那被镇压的冰冷意识,在这股波动传来的瞬间,也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战栗。
那不是面对强敌的恐惧,更像是……朝圣者听到圣地钟声时的敬畏与激动?
林燊燊(新)将这个坐标印记和那丝意蕴牢牢记住。
看来,这片宇宙,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
“至高议会”并非唯一的玩家,甚至可能……也并非最强的那个。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这片日益肥沃、生机勃勃的土地,又看了看“忆晴渊”中那团雀跃的金色光晕。
肥料来源,似乎有了新的线索。
而且,可能是品质更高的……远古肥料。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感兴趣的弧度。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家里这株最大的“庄稼”(统御节点)彻底驯服,把另一株最重要的“苗”(苏晴)照顾好。
他收敛心神,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田园管理”。
只是,在他的意识深处,那个新获得的坐标,如同一颗被埋下的种子,开始悄然吸收着来自各方“肥料”的养分,静静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