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壁炉刚添过柴,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
赵冰冰正用抹布擦拭餐桌,听到柳若雪带着哭腔的叙述,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小雅看到了周大哥?”
她的声音发飘,像是踩在棉花上,“在雪地里?还对她挥手?”
柳若雪坐在沙发上,怀里的周雅已经哭累了,靠在她肩头抽噎,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柳若雪的脸色比纸还白,指尖冰凉,点了点头:“我没有看错,长得就和老周一样,动作僵硬,穿着军绿色的棉袄……我拉住小雅的时候,他正好往院墙那边走,一转眼就不见了。”
杨思萱刚从地下室取药回来,手里还拿着药箱,听到这话,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真的有……那种东西?”
她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个在柳若雪母女口中反复提及的、早已死去的男人,那个只存在于旧照片和回忆里的身影,竟然重新出现了。
赵冰冰攥紧了抹布,指节泛白:“若雪,你确定……没看错?”
柳若雪抱着肩头轻颤的周雅,声音带着哭腔:“小雅看得真真的,军绿色棉袄,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身形……那动作虽然僵,可挥手的样子,像极了以前送小雅上学时的模样。”
苏瑶往母亲身后缩了缩,小声道:“可……可他不是早就不在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雪地里?”
王玥也跟着点头,脸色发白:“林风昨晚还说,外面的东西可能不是人……难道真的是……”
“别乱猜。”
赵冰冰打断她,努力稳住语气,“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既然那东西敢在别墅附近现身,还特意让小雅看到,肯定没安好心。”
她们之中,除了赵冰冰以前在公司和周明远有过工作上的接触,算是略熟悉一些,而李娜这些曾与周明远共事的人,其实也对周明远并不熟悉。
所以,她们对林风先前的叮嘱本就多了几分信服,再加上从柳若雪那里早已得知,周明远早已火化安葬,若是真的成了鬼魂,又岂会被一扇门挡住?
这便更说明,窗外那东西绝非鬼魂,而是别的什么更诡异的存在。
唯独周雅,是别墅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也是柳若雪唯一的女儿。
她对父亲那份深切的执念,无疑成了众人中最明显的软肋。
而那东西偏偏选在清晨出现,还对着周雅挥手,意图再明显不过 ,就是想引诱周雅出去。
“必须告诉林风。”
赵冰冰深吸一口气,将抹布扔回桌上,“他昨晚特意叮嘱过,任何异常都不能掉以轻心。”
杨思萱点头附和:“对,这事关所有人的安全。那东西既然能模仿周大哥,说不定也能变成我们认识的其他人……万一有人一时糊涂开了门……”
后果不堪设想。
柳若雪擦干眼泪,扶着周雅站起来:“我带小雅躺会儿,你们去找林风吧。告诉他……千万别大意。”
周雅还在抽噎,听到“找林风”三个字,突然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倔强:“妈,那真的是爸爸……你让林叔叔去救救他好不好?他是不是被困住了?”
柳若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声音哽咽:“小雅乖,那不是爸爸。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不会让怪物吓唬你的。”
周雅抿紧嘴,没再说话,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赵冰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六点十分:“这个点,林风应该醒了。我们去楼上说。”
杨思萱拎起药箱跟上,王玥和苏瑶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三个女仆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到一行人神色凝重地往楼梯走,手里的托盘都晃了晃,没人敢出声询问。
走廊里的夜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走到林风卧室门口,赵冰冰抬手想敲门,指尖悬在门板上又停住了。
“要不……再等等?”她犹豫道,“万一还没醒……”
“不能等。”杨思萱压低声音,“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险。那东西既然敢现身,说不定就在附近盯着。”
王玥也跟着点头:“林风睡得浅,敲敲门应该就醒了。”
赵冰冰咬了咬牙,终于敲响了门板。
咚咚咚!
三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回应。
赵冰冰皱了皱眉,又敲了敲,提高了些音量:“林风?你醒了吗?有急事找你。”
依旧没动静。
苏瑶拉了拉赵冰冰的衣角,小声道:“会不会……是没听到?”
“不可能。”杨思萱摇头,“这扇门隔音虽然好,但敲门声这么响,没理由听不见。”
她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握住了门把手:“要不……我们用钥匙开门看看?”
赵冰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好。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呢?”
可赵冰冰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却发现门根本没上锁。
这倒让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人出去了?
毕竟平时大家睡觉都会习惯性反锁房门。
虽说别墅防卫严密,很难有人闯进来,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总归是锁上才安心。
林风对此也从没过异议。
毕竟就算她们反锁了,这是他改造的别墅,想开门也总有办法。
而且关上门反锁,能让人心里更踏实些,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赵冰冰这会儿真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林风又出去了吧?
他平时总爱从二楼窗户悄悄溜走,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摸不准他的行踪。
她站在门口愣了愣,指尖还搭在门把手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大清早的,他要是真出去了,会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和清晨那道诡异的身影有关吧?
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赵冰冰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杨思萱、王玥和苏瑶紧随其后。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光线昏暗得像傍晚,只能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影。
一个人躺在床上,而一个人坐着,身形交叠在一起,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林风?”赵冰冰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我们有很重要的事……”
话音未落,床上的人似乎被这动静惊动了。
那瞬间的反应,像极了偷偷打开电脑,正学着小日子影片里老师的招式悄悄实践时,父母突然推门而入的窘迫。
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浑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是那种混杂着慌乱与刺激的微妙感受。
只不过,被父母撞见时,多半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恨不得立刻从家里消失;而此刻,在经历了一早晨情绪的紧绷与拉扯后,当一切突然归于这片刻的平静。
林风望着门口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脱口而出的竟是:“你们来的正好。”
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反倒是一种紧绷到极致后的松弛。
赵冰冰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下意识地就想退出去。
身后的杨思萱反应快,伸手按亮了墙上的开关。
暖黄的灯光瞬间洒满房间,照亮了床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