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注意到,周围的匪徒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像饿狼盯着羔羊。
有个瘦高个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在她束起的长发和纤细的腰身上打转。
但他们谁也没上前,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在约束着他们。
“妈的,这娘们真是个宝贝。”火堆旁有人低声议论,“要不是看在她能治伤,老子早就……”
“闭嘴!”旁边的络腮胡猛地踹了他一脚,“大哥说了,杨医生碰不得!谁要是坏了规矩,先剁了谁的手!”
那人立刻噤声,悻悻地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往杨思萱的方向瞟。
林风瞬间明白了。
这些匪徒依赖杨思萱的医术,尤其是处理那些因吃人肉引发的感染和溃烂。
他们既贪婪她的美色,又怕失去唯一能救命的医生,只能在这种矛盾中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杨思萱似乎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她收拾好医疗箱,转身想回自己的棚子,却在经过林风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她的目光在林风脸上扫过,没有停留,却在触及他手腕上的麻绳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看什么看?滚去苦力区!”押解的壮汉又推了林风一把。
他踉跄着往前走,视线却忍不住再次投向医疗点。
杨思萱已经回到了纸箱棚里,应急灯的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一个匪徒殷勤地给她递过去一块压缩饼干,她接了过来,却没吃,只是放在手边的箱子上。
林风被推搡着跪在苦力区的人群里,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军裤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蜷缩的流浪者,掠过铁笼里绝望的女人,掠过火堆旁啃食人肉的匪徒,最后落在那半扇冻猪肉上。
充足的物资与疯狂的食人行为形成荒诞的对比,文明社会的秩序在这里被彻底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扭曲的恶。
而杨思萱,就像这片黑暗里唯一的、矛盾的光。
她没有被囚禁,却也没有自由。
她用自己的医术换来了暂时的安全,却时刻被贪婪的目光包围。
林风的指尖在袖口里缓缓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找个医生。
现在,他找到了。
而且是个远超预期的、精通外科与病毒学的天才医生。
至于怎么把她带出去......
林风的目光落在腰间,那里藏着他的消音手枪。
空间里的步枪和弹药,足够他把这个超市掀个底朝天。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
他需要再等等,等摸清这里的守卫分布,等确认杨思萱是否真的愿意跟他走,更重要的是。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彻底清理干净。
虽说林风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在有能力的时候,他向来不介意处理掉那些碍眼的东西。
如果说他们是因为断了粮,走投无路才对同类下手,林风或许还能勉强理解几分。
毕竟末世里,饥饿能逼疯最理智的人。
可偏偏他们手里明明有充足的食物,却还是干出这种事。
到了这份上,林风早已不把他们当人类看了。
他们跟那些茹毛饮血的兽人有什么区别?
林风本就不喜欢黑兽这类充斥着血腥与兽性的片子,更容不下现实里真有这样的‘怪物’存在。
既然如此,还是早点送他们下地狱去吧。
触手兽人哥布林牛头人,都该死。
火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映得周围的人影忽明忽暗。
铁笼里又传来女人的惨叫,这次的声音更短促,很快就被闷住,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灶台上的黑锅还在咕嘟冒泡,那股甜腻的腥气越来越浓,钻进每个人的肺里,仿佛要将这人间炼狱的罪恶,刻进骨髓里。
林风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封的寒意。
苦力区的地面黏腻冰冷,林风缩在角落,假装昏昏欲睡,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医疗点的方向。
杨思萱又在给一个断了手指的匪徒处理伤口。
那匪徒大概是抢物资时被敌人打伤,断指处血肉模糊,碎骨碴从皮肉里刺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林风时刻关注着,不仅要确认清楚对方的立场,更要核实,对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
她蹲在地上,头微微低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
手里的止血钳精准地夹住动脉,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只是在处理一块猪肉。
匪徒疼得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机械地用纱布缠绕、打结,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训练有素的冷静。
林风注意到,她的指尖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隐忍。
当止血钳碰到碎骨时,她的指节会猛地收紧,泛出青白的颜色,仿佛握着的不是器械,而是某种滚烫的烙铁。
可她的眼神始终冰冷,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波澜。
“杨医生手法就是好。”旁边有人拍马,“换了别人,这手指早废了。”
杨思萱没接话,收拾器械的动作快得近乎粗暴。
金属碰撞声里,林风隐约听见她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他腰间别着的匕首和周围人的态度,应该是这群匪徒的小首领。
他刚啃完一块肉,嘴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眼神黏糊糊地黏在杨思萱身上,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杨医生辛苦了。”他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累不累?要不要哥哥给你捏捏肩?”
周围的匪徒立刻哄笑起来,口哨声和污言秽语此起彼伏。
杨思萱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只被触碰到底线的猫。
她没回头,只是缓缓放下手里的医疗箱,指尖在箱底摸索片刻,猛地抽出一把手术刀。
刀刃在应急灯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她没有指向那个小首领,而是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滚开。”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碰我一下,这刀就进去。”
小首领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淫笑凝固成错愕。
“你他妈疯了?!”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老子是看得起你……”
“我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杨思萱的手腕微微用力,刀刃已经在颈间压出一道浅痕,渗出血珠,“感染的伤口会烂到骨头里,发烧的会烧得说胡话,下次再有人被活活咬死,没人给你们缝肚子,你们自己选。”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周围的哄笑瞬间消失,连火堆的噼啪声都仿佛静止了。匪徒们的脸色变得难看,眼神里的贪婪被恐惧取代。
他们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却不能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和随时可能找上门的感染。
现在外面可不止他们这一股势力,争斗时刻不停,受伤也是难免的。
万一到时候自己受了伤,找不到医生救治,后悔都来不及。
小首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盯着那把抵在脖颈上的手术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悻悻地啐了口唾沫:“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转身踹了旁边一个匪徒一脚,吼道:“看什么看?干活去!”
人群很快散去,没人再敢靠近医疗点。
杨思萱这才缓缓放下手术刀,指尖颤抖着用纱布擦掉颈间的血珠。
她的后背抵着冰冷的纸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那番对峙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林风蹲在苦力区的阴影里,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终于确定,这个女人不是匪徒的同谋,甚至算不上‘苟活’。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用他们最在乎的‘活命’作筹码,用自己的命作赌注,在这片地狱里,硬生生撑出一道缝隙。
这样的人,有底线,有韧性,更重要的是,有足够的价值。
别墅里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医生。
而且,只要在不危及她生命,不触及她底线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够和这群嗜血恶魔合作,这就说明了自己带她回去有戏。
总不至于,比起别墅正常人的生活,她更喜欢这种时刻处在危险之中的环境吧。
他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更靠近医疗点的方向。
手腕上的麻绳早就被他用藏在靴子里的刀片割开了个小口,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挣脱。
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
林风的目光扫过那些堆在角落的物资,扫过铁笼里麻木的女人,扫过灶台边那口煮着人肉的黑锅。
契机,很快就会来。
而那些还在火堆旁啃食人肉的匪徒,不会知道,他们的末日,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