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玻璃幕墙外,一群孩子正趴在栏杆上,盯着水族箱里游动的透明小鱼。那是从马里亚纳海沟带回的“微光鱼”,幼体时通体透明,成年后会发出淡紫色的荧光,此刻它们正围绕着一块心核晶体碎片游动,像一群追逐星光的精灵。
“这就是深渊皇带鱼的‘小朋友’吗?”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小鱼,手里攥着本画满深海生物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周念念”——是周川的女儿。林深蹲下身,指着水族箱角落里的光苔:“它们长大后,会像大鱼一样守护自己的家哦。”
今天是“深海课堂”的第一堂课。实验室被改造成了微型展览馆,墙上挂着冰海蚕护巢的照片、热泉生物的生态图,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传承号”带回的金属筒,里面的“深海承诺”卡片已经泛黄,却依旧能看到上面的字迹在光线下微微发亮。
苏念推着一台特制的全息投影仪走进来,投影仪的底座是用“铁锚号”残骸的金属片打磨而成的。她按下开关,一道淡蓝色的光束投射在墙上,组成了马里亚纳海沟的立体模型。心核的位置闪烁着金色光芒,周围的生物光点随着孩子们的声音亮起——是声控感应装置,模仿着深海生物对声波的回应。
“大家看这里。”苏念指着模型中的玄武岩缝,“冰海蚕的妈妈会用粘液给宝宝做‘摇篮’,就像人类的妈妈抱着宝宝睡觉一样。”全息图里,一群幽蓝光点突然聚集,组成了个小小的窝,引得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叹。
周念念突然举起笔记本,上面画着一头奇怪的生物:身体像皇带鱼,却长着冰海蚕的触须。“老师说,这是‘守护兽’,能保护所有深海的朋友。”她指着画纸边缘的小字,“爸爸在信里说,善良能让不同的生命变成一家人。”
林深的目光落在投影仪底座的金属片上,那里还留着淡淡的腐蚀痕迹——是当年被冰海蚕的酸性粘液溅到的。他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实验室的冷藏柜,取出一个透明容器:里面装着块淡金色的晶体,是心核自然脱落的碎片,内部裹着一缕黑色的丝线,正是被净化后的死亡海藻纤维。
“这是深海给我们的回信。”他将容器举到孩子们面前,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它告诉我们,再坏的记忆,也能被善意变成礼物。”
下午,全息投影仪连接了“传承号”的实时画面。深潜器正在向心核靠近,屏幕上,冰海蚕的幼体组成发光的箭头,指引着方向;热泉生物喷出的蒸汽在海水中凝成“欢迎”的字样;那头成年深渊皇带鱼正用尾鳍托着个小小的金属盒,里面装着孩子们上次画的“成长日记”。
“大鱼收到画啦!”周念念跳起来,指着屏幕上皇带鱼鳍部的新纹路——那些纹路组成了个笑脸,和她画里的一模一样。
当“传承号”将孩子们新画的“守护契约”送入深海时,心核突然释放出一道强烈的光流,顺着深潜器的电缆传回实验室。全息投影里的模型瞬间亮起,所有生物光点连成一片,在墙上组成了一行字:“我们都在”。
下课铃响时,孩子们排着队,将自己写的“小承诺”投进复刻的金属筒里。周念念的纸条上画着三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我要当深海守护者,像爸爸一样。”林深看着她跑向门口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手腕上,戴着个用蓝色丝线编的手链,坠子是块小小的光苔标本——是苏念送的,说能带来“深海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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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课堂”的玻璃柜里,摆着件特殊的展品:一只用冰海蚕粘液和热泉钙质混合制成的“水晶球”,里面封存着几枚深渊皇带鱼的卵。卵囊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小生命,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林深在标签上写着:“生命的约定”。
开课半小时前,周念念抱着个铁皮盒走进实验室。盒子里装着周川的遗物:磨损的潜水日志、褪色的全家福、还有块被海水泡得发胀的饼干——是他最后一次下潜前带的干粮。“妈妈说,爸爸总把饼干掰碎了喂海里的小鱼。”她踮起脚尖,将盒子放在展览柜最上层,“现在它们可以和心核碎片做邻居啦。”
苏念正在调试全息投影的细节,她给模型里的每个生物都加了“互动模式”:用手触碰冰海蚕的光点,就会弹出它们护巢的短视频;点击热泉生物,会响起它们释放蒸汽的声音。当她的指尖划过心核的位置时,模型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嗡鸣,所有生物光点同时闪烁——是“传承号”传来的实时信号,深海里的它们,正在回应实验室的动静。
“林老师,为什么光苔会发光呀?”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指着水族箱,那里的光苔正顺着玻璃壁攀爬,在水面上织出绿色的网。林深刚要回答,周念念突然抢着说:“因为它们在记笔记呀!爸爸说,深海的每个生命都在写自己的故事。”
课堂的实践环节,孩子们要制作“迷你深海生态瓶”。苏念准备了特殊的凝胶,模拟海沟的高压环境,再放入光苔种子和微光鱼的卵。周念念在自己的生态瓶上贴了张纸条:“请慢慢长大,我会来看你们的。”她贴纸条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凝胶,里面的光苔种子突然轻轻颤动,像是在点头。
全息投影的实时画面里,“传承号”正在投放新的观测设备——那是孩子们设计的“深海信箱”,用可降解材料制成,侧面画着各种笑脸。当信箱沉入海沟,冰海蚕的幼体立刻围上来,用触须轻轻触碰;深渊皇带鱼游过时,特意放慢速度,让尾鳍的金光在信箱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它们在回信呢!”苏念将画面放大,信箱的盖子被一头小皇带鱼推开,里面的“问题纸条”飘了出来。其中一张是周念念写的:“爸爸说的心核,是不是深海的心脏呀?”心核突然发出一道光流,在海水中组成个大大的“是”字。
下课前,孩子们围着金属筒唱了首自编的歌:“蓝光闪,橙光摇,大鱼小鱼睡好觉……”歌声传到“传承号”的麦克风里,深海的生物突然集体安静下来,像是在认真倾听。林深看着屏幕上同步跳动的生物信号,突然发现它们的频率,和孩子们的歌声完美重合。
周念念离开前,把自己的笔记本留在了实验室。最后一页画着幅画:海面上,孩子们的手和深海生物的鳍在光轨中相握,背景是颗巨大的心,一半在海面,一半在深渊。旁边写着:“爸爸说,大海是连在一起的,我们的心也是。”
傍晚的实验室,林深和苏念整理着孩子们的“小承诺”。纸条上的字迹稚嫩,却藏着最坚定的心意:“不把垃圾扔到海里”“要告诉妈妈少用塑料袋”“长大要造一艘最棒的深潜器”。苏念将纸条放进复刻的金属筒时,发现里面的旧卡片上,有些字迹已经模糊,却在新纸条放进去的瞬间,重新亮起了微光。
“你看,”林深指着心核晶体碎片,“它们真的在记笔记。”碎片里的光丝舒展着,将新旧承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在玻璃柜上投射出小小的光斑,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充满希望的课堂。窗外的夕阳正落进海里,将水面染成金色,仿佛从实验室到深海,有一条看不见的光轨,正悄悄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