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者”号的探照灯突然在前方海面撕开道口子,周念念盯着舷窗外那片涌动的磷光,手指在控制屏上飞快滑动。海沟边缘的水温骤降了三度,探测仪上的生物信号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层层叠叠的波纹——那不是单一个体的信号,是无数微小生命在聚集,织成了张覆盖半平方公里的网。
“是‘磷光虫群’。”林深的声音带着惊叹,他放大信号图谱,屏幕上显出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只半透明的虫子,身体两侧长着梳状的发光器,此刻正首尾相接,在海水中织出张蓝绿色的网。网眼细密,却不阻碍水流,那些从海沟裂缝渗出的黑色液体(上周泄漏的油污残留)流经网面时,竟像被海绵吸附般,渐渐变淡。
苏念调出历史数据,瞳孔微微收缩:“资料里说它们是‘海沟的清道夫’,可从没记录过它们会主动织网。”她突然指向屏幕角落,那里有个比虫群信号强百倍的生物波——在磷光网的中心,团暗紫色的影子正缓缓舒展,像朵在深海绽放的巨花。
“是‘母虫’。”周念念调出祖父手绘的图谱,图上那朵“巨花”有着螺旋状的花瓣,每片花瓣边缘都挂着串磷光虫,“它是虫群的核心,能分泌特殊的酶,让小虫们聚集。只是这体型……比记录大了三倍。”
“深潜者”号缓缓靠近,舱体突然轻微震动。苏念查看压力计,脸色微变:“母虫在释放气压波,像是在‘打招呼’。”她点开声波翻译器,一阵类似竖琴被拨动的声音流淌出来,配合着虫群的磷光闪烁,形成段规律的“旋律”。
周念念按下回应键,潜艇发出段预设的声波——那是用五组深海地震波频率合成的“问候语”。磷光网突然剧烈闪烁,母虫的花瓣猛地张开,无数磷光虫从网中脱离,在潜艇周围组成个旋转的光环。
“它让我们进去。”林深操控潜艇穿过光环,舱外的景象让人屏息:母虫的花瓣内侧布满了细小的“血管”,里面流淌着荧光液体,每根“血管”里都嵌着颗黑色的颗粒——正是上周泄漏的油污凝结物。磷光虫正用口器啃噬那些颗粒,啃碎的碎屑被母虫的花瓣吸收,再从底部的“根须”排出去时,已变成无害的白色粉末。
“这是自然的净化系统。”苏念快速记录数据,“母虫分泌的酶能分解油污,磷光虫负责运输,它们在合作修复环境。”她突然指向母虫中心的花蕊,那里嵌着块金属片,“那是……”
放大画面后,三人同时愣住:金属片上刻着“1973”的字样,边缘还残留着锈蚀的油漆——那是五十年前某艘失事科考船的编号。祖父的笔记里提过,那艘船沉没时携带了大量化学试剂,是当年海沟污染的源头之一。
“它把污染的‘罪证’嵌在自己身上。”周念念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在提醒我们,有些伤害,自然记得比人类更久。”
扩写一:网中秘事
磷光网突然开始收缩,网眼变得细密如布。周念念发现,那些脱离虫群的磷光虫正拖着些透明的“袋子”往母虫身边游——袋子里装着些小鱼,它们的鳞片上沾着油污,此刻正不安地扭动。
“是被污染的鱼。”林深调出热成像,小鱼的内脏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母虫在‘救’它们。”果然,母虫的片花瓣轻轻卷起,将小鱼裹住,花瓣内侧的绒毛分泌出白色的粘液,粘液接触到鱼身后,红色的内脏渐渐恢复正常。半小时后,当花瓣展开时,小鱼们甩甩尾巴,游进磷光网的缝隙里,竟开始帮着磷光虫搬运油污颗粒。
苏念突然在虫群信号中发现了异常:股微弱的人类电波,正从网的边缘传来。她追踪信号源,发现是个被网住的旧卫星信标——1973年那艘科考船的紧急信标。信标早已失效,却直被磷光虫“保护”着,虫群在信标周围织出了层更厚的网,像在守护件重要的信物。
“母虫在收集‘记忆’。”周念念恍然大悟,“从污染的罪证到求救的信标,它在用自己的方式记录历史。”她操控机械臂靠近信标,磷光虫群突然散开条通道,像是在允许她们触碰这段历史。信标被带回潜艇后,屏幕上自动弹出了模糊的录音,是科考队员最后的对话:“试剂泄漏了……快启动自毁程序……不能让它污染海沟……”
录音戛然而止,自毁程序显然没成功。周念念看着母虫中心的金属片,突然明白:母虫不是“记得”伤害,是在用自己的躯体封存证据,提醒每个来到这里的生命——遗忘污染,才是对自然最大的二次伤害。
扩写二:根须下的世界
母虫的根须在海沟底部蔓延,像片茂密的森林。“深潜者”号顺着根须往下潜,发现根须的末端连接着个个透明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包裹着团不同颜色的液体:红色的是石油降解后的残留物,绿色的是重金属沉淀,蓝色的是某种化学试剂的稀释液……
“是‘污染标本库’。”苏念的声音带着震撼,“它把不同时期的污染物分类储存,像座自然博物馆。”在个最大的泡泡里,她们看到了组完整的骨骼——不是海洋生物,而是人类的骸骨,手腕上还戴着块1973年的手表,表针永远停在了3点17分。
祖父的笔记里记载过那艘科考船的结局:三名船员为了封堵泄漏口,自愿留在了下沉的船舱里。周念念看着骸骨旁的个小本子,上面用铅笔写着:“污染物扩散速度太快,我们能做的,只有用身体堵住裂缝。”字迹被海水泡得模糊,却仍能看清最后句话,“告诉后来者,海沟的包容,不是纵容。”
母虫的根须轻轻缠绕着骸骨,像在守护。磷光虫群在泡泡外组成了个发光的圆环,圆环的光随着根须的脉动闪烁,像是在为逝者计时——从1973年到现在,整整五十年,自然从没忘记过这些为保护它而牺牲的人。
当“深潜者”号准备离开时,母虫的片花瓣突然脱落,落在潜艇的舱顶上。花瓣里嵌着颗透明的晶体,晶体中封存着滴纯净的海水——是五十年前,那三名船员牺牲前收集的、未被污染的海水。
“它在给我们‘答案’。”周念念握紧晶体,“自然从不会主动报复,它只是默默记录:谁在保护它,谁在伤害它。而这些记录,终将成为未来的‘教材’。”
作者寄语:有些东西没交代完所以写扩写,不是水字数,纯手打,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