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坟场一般的死寂。
整个中央演武场，数万名弟子，上百位长老包括宗主李道玄，在内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一动不动。
针落可闻。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同一种表情。
极致的难以置信，颠覆三观的骇然！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看清。
在他们的视线里，就是圣子赵玄发动了雷霆一击，然后那个叫慕容剑心的废物少年只是抬起头看了圣子一眼。
再然后
圣子的本命法宝就自己碎了，圣子本人就自己吐血跪下了，那道毁天灭地的攻击就自己消失了。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任何华丽炫目的特效。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的平淡，那么的诡异，那么的不合常理。
就好像是天道法则在这一瞬间突然出了bUG。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术？不像。
高台上有那么多分神、合体期的长老不可能看不出是幻术。
诅咒？
更不可能。
什么诅咒能无视法宝防御，直接重创一位元婴巅峰的天才？
难道？难道是那个少年隐藏了实力？他其实是一位比圣子还要强大无数倍的绝世高人？
可他身上明明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啊！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们疯狂地运转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试图去理解，去解释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
但最终他们发现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的贫乏。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声音在死寂的演武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它也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带着颤音的惊呼。
“发，发生了什么？我刚才是眼花了吗？”
“圣子殿下，他，他怎么就跪了？”
“那个慕容剑心！他到底做了什么？！”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是魔道妖人才能使用的禁忌之术！”
一个天阳峰的弟子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然而他的声音却充满了底气不足的恐惧。
高台之上。
那些之前还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长老们，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额头见汗。
他们同样没看懂。
但是他们比普通弟子感受得更多。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都从慕容剑心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让他们神魂都在战栗的大恐怖！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压制！
就好像一只蚂蚁在仰望一尊顶天立地的神明！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从跪在地上的赵玄和站着的慕容剑心身上缓缓地移到了那个正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陈长生身上。
如果说之前他们看陈长生是鄙夷是不屑。
那么现在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深深的刻骨的恐惧！
一个能将一个凡人在短短数日之内调教成，能一眼就废掉宗门圣子的怪物。
那他本人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废物？
道基已毁？
自暴自弃？
去他妈的废物！
这要是废物那他们算什么？连废物都不如的尘埃吗？！
宗主李道玄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
他死死地盯着陈长生，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陈长生那份“自信”，那份“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什么无耻，什么下流，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那都是表象！
那都是绝对的实力碾压下来时披上的一层毫不在意的伪装！
人家根本就不是在跟你玩什么阴谋诡计，从一开始就是在逗你玩啊！
他李道玄乃至整个问道圣宗都被这个他曾经最看好的弟子给彻彻底底地耍了！
而就在这全场死寂万众瞩目的时刻，那个始作俑者陈长生动了。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迈着他那标志性的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擂台。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惊骇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跪在地上，已经神志不清，口中还在喃喃着“剑，好多的剑”的赵玄面前。
蹲下身子，伸出手，用一种长辈关爱晚辈的语气，轻轻地拍了拍赵玄那张沾满了血和泪的脸。
“哎呀呀，看看，看看。”
“都说了，我这徒弟脑子不好，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年轻人，就是气盛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嘛。”
陈长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心疼”。
说着目光落在了散落一地的九转玲珑塔的碎片上。
他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哎呀，这法宝怎么就碎了呢？多可惜啊。”
“这可是中品仙器呢就这么扔了太浪费了。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谴的。”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陈长生竟然真的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开始捡起了地上的法宝碎片。
一块，两块，三块。他捡得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仔细，像是一个勤俭持家的老农，在收拾自家打碎的碗碟。
最后他还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那个装“法宝”用的，打了补丁的麻袋。
将所有碎片都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陈长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眼神呆滞，道心已然彻底破碎的赵玄。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心理素质太差了，这点小场面就吓成这样了。以后还怎么在修仙界混啊？”
说完不再理会，转身对着自己那四个同样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的弟子招了招手。
“走了。”
“收工。”
“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