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将小燕子这个“邪祟”扔给皇后,就完全撒手不管。整日里纵马驰骋,弯弓射猎,仿佛要将前几世被操控的憋闷尽数发泄出来。
小燕子作为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在皇后\"精心照料\"下,外伤内伤早已痊愈。
可奇怪的是,这姑娘自受伤至今已半月有余,粒米未进,却面色红润、脉象平稳,与常人无异。太医院几位老太医轮流诊脉,个个愁眉不展,私下议论纷纷:“这脉象...分明是个活死人啊!”
乾隆听闻太医回禀,更是对小燕子避如蛇蝎。他倒不疑心这丫头装睡,反倒认定是皇后这位\"神女\"镇住了妖邪,才让这妖孽无法苏醒作乱。每每想到此处,看向皇后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敬畏。
木兰围猎结束那日,乾隆望着连绵起伏的围场,竟生出几分不舍。直到礼部官员再三催促,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拔营的旨意。
回銮的仪仗绵延数里,旌旗蔽空。皇后倚在鎏金描凤的轿辇中,指尖轻抚着乾隆昨日遣人送来的象牙雕花暖手炉,身下是铺了三层狐裘的软榻。
永璂正趴在窗边,数着沿途掠过的飞鸟,时不时发出稚嫩的惊呼。容嬷嬷捧着鎏金茶盏侍立一旁,车架四角悬着的鎏金香球随着行进轻轻晃动,溢出缕缕沉水香。
这般排场,让皇后不由感慨——难怪九龙夺嫡时兄弟阋墙。且不说皇帝那辆堪比移动宫殿的御辇,单是她这皇后车驾就足够奢华:楠木为骨,金丝为帘,内里竟还设了张小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更妙的是车底暗格中藏着冰鉴,在这暑气未消的九月,车内始终清凉宜人。
\"娘娘尝尝这蜜饯。\"容嬷嬷从缠枝莲纹食盒里拣出颗琥珀色的杏脯,\"御膳房新制的,说是用天山雪蜜腌了七七四十九日。\"
皇后正要接过,车身突然一晃。车架后方传来\"吱呀\"声响——那是连通着小燕子车驾的暗门在晃动。乾隆这个缺德玩意儿,生怕妖邪作祟,竟命工匠在两车之间造了道暗门。美其名曰\"便于照应\",实则是拿她当镇邪的符咒用。
\"那丫头今日如何?\"皇后就着容嬷嬷的手抿了口茶,下意识询问。
容嬷嬷顿时拉下脸来:“还是那副活死人的模样!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等怪事。”
她压低声音,瞥了眼正玩九连环的永璂,“按理说这都半个月粒米未进了,偏生面色红润得像抹了胭脂,脉搏比练武的侍卫还强健,就像是睡着一般。”
正说着,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骤然停滞,远处传来女子清越的呼喊:“小燕子!小燕子!你在哪里”
皇后神识瞬间铺开。但见长街两侧跪伏的百姓中,突兀地立着两个素衣女子。前头那个约莫十七八岁,柳眉杏眼,虽荆钗布裙却掩不住通身的书卷气。此刻她正拽着侍卫的佩刀穗子,声音带着哭腔:“这位军爷,求您告诉我,围场里可有个眼睛大大的姑娘?”
不是夏紫薇和金锁还有谁,皇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放肆!”侍卫肃着脸掰她的手指,还特意压低声音,“惊了圣驾是要掉脑袋的!还不赶紧跪到一边去”
侍卫一片好心,提醒夏紫薇不要太引人注目,不过琼奶奶笔下的主角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好意。仍旧是不依不挠的追问,“求求您,一定要告诉我,那姑娘名字叫小燕子,是我的结拜姐妹,她还活着么……”
眼看着这边的动静引起前方侍卫长的注意,左右两边的侍卫也是怪异的看过来,这名侍卫铁青着脸做出抽刀的动作,最后一次提醒:“姑娘,如果你再不退后,我这刀可不认人了。”
变故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一道绛色身影从队伍前列飞身而来,正是福尔康。这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一把拦住侍卫拔刀的手,摆出副英雄救美的架势:\"姑娘莫怕,在下御前侍卫福尔康...\"
皇后险些笑出声来。她分明\"看\"到那侍卫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看来福尔康平日没少得罪同僚。而且,御前侍卫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这出闹剧愈演愈烈时,一顶八人抬的杏黄轿辇从队伍中段转出。轿帘掀起,露出张养尊处优的圆脸。那人约莫五十出头,拇指上戴着枚翡翠扳指,正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走过来。
“和亲王?”侍卫赶紧躬身行礼。
皇后眸光微闪。这位雍正爷第五子可是个妙人,史上着名的\"活出丧\"王爷,如今掌着宗人府的大印,在历史上这人因为不贪权不结党,很受乾隆皇帝信任。
不过,原剧情里压根没这号人物,此刻现身也是乾隆的手笔。乾隆觉醒了累世记忆,担心夏紫薇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的,当然,这可不是是字面意义的担心。
乾隆一方面担心夏紫薇是自己的亲身女儿,前世是被小燕子这个邪祟控制,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最后还和奴才秧子福尔康在一起。另一方面乾隆也担心,他如今摆脱控制,前世的事情如何发展就不得而知,还是要将夏紫薇放到眼皮子底下更保险。
所以思前想后,为了避免再出现真假格格,私定终身等笑话,乾隆决定将夏紫薇认回来。
所以,在木兰围场小燕子出现时,乾隆就将沧海遗珠一事托付给了和亲王。
一方面是和亲王是他信得过的弟弟,年轻时犯下的荒唐事对朝臣不好说,对这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弟弟,那完全不怕丢脸和盘托出。
另一方面和亲王作为宗令,本来所有宗室的事情都要经他手,验证夏紫薇的身份,让夏紫薇认祖归宗,上玉碟这一系列事最后都要交给和亲王来办。
所以,弘昼在听到夏紫薇在寻找去木兰围场的结拜姐妹,心中就起了疑心。他眯着眼打量夏紫薇,见她眉目间果有几分爱新觉罗家的影子,当即问道:“你认识夏雨荷……?”
“您认识我娘,大叔……”夏紫薇听到母亲的名字急忙询问,心中更是雀跃不已,难道小燕子已经将画送到了?
听到夏紫薇的回答,和亲王顿时心中就有了底,当即挥手,“带走。”
随后,和亲王对着夏紫薇道,“本王是宗人府宗令,你先跟我走,查清楚后自然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端的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和亲王来说,就算皇兄再看中也不过是个私生女,他作为长辈,可不会上赶着讨好。夏紫薇听懂了和亲王的意思,也是乖顺的跟着和亲王的侍卫离开。
但是福尔康见状就急了眼,竟拦住王爷去路:“王爷当街强抢民女,不怕皇上怪罪?”
“塞上嘴,扔去后头押行李的车。”弘昼懒洋洋地弹了弹指甲,眼中却划过一丝狠戾。明眼人都能看懂,夏紫薇可是自愿跟他走的,福尔康一个裙带关系做上御前侍卫的人,还敢给他乱扣帽子,真是心大了啊。
皇后收回神识,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乾隆这步棋走得妙——让铁帽子亲王亲自来接手夏紫薇,直接绝了福尔康纠缠的可能。
她望向暗门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如今小燕子未醒,夏紫薇提前现身,福尔康又被当众落了面子。这出戏,怕是再也唱不成原定的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