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客厅里，气氛和睦而温馨。
李默的到来，像一阵春风，吹散了方才因高鹏而起的阴霾。
“李默，快坐，快坐。”姚和韵也从书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主动招呼着。
他刚才在楼上，将楼下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女儿的强硬，他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欣慰的是女儿终于有了保护自己的锋芒，担忧的是高鹏那个小人，怕是会因此记恨在心。
但此刻见到李默，那份担忧便淡去了不少。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场，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扛住。
“姚叔叔，宋阿姨。”李默不卑不亢地打了声招呼。
“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宋妙梦嗔怪了一句，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她越看李默越是满意，这年轻人沉稳、有礼，眼神清澈，没有半点同龄人的浮躁，跟刚才那个虚伪油滑的高鹏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姚虞花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默，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我来看看你的恢复情况。”李默开门见山，目光落在姚虞花脸上。
十几天不见，她的变化堪称脱胎换骨。原本苍白的面色已经变得红润饱满，皮肤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那双眼睛，顾盼之间，灵气逼人。
整个人就像一株被仙露滋养过的兰花，清雅脱俗，又带着惊人的生命力。
“我感觉好多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姚虞花的声音里都带着雀跃，“每天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吃饭也特别香。
妈妈都说我快成小猪了。”
她说着，还俏皮地皱了皱鼻子，那娇憨的模样，让一旁的宋妙梦看得直笑。
“是啊，这孩子现在一顿能吃一大碗饭，我们都怕她撑着。”宋妙梦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欣慰。
李默点点头，脸上也是施施然露出一抹笑意，“能吃是好事，说明你的脾胃功能恢复了。
手伸出来，我再给你看看脉象。”
姚虞花乖巧地伸出皓白的手腕，放在茶几上。
李默伸出两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
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温润，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而那脉搏，沉稳有力，节律均匀，一呼一吸之间，四至平稳，再无半分之前的沉迟细弱之象。
“恢复得很好。”李默收回手，做出了判断，“七叶定魂草的药力已经完全化开了，你体内的生机已经被彻底激发。接下来无需再用烈药，只需日常温补即可。”
听到这个结论，姚和韵和宋妙梦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宋妙梦激动得眼眶都有些红了，“李默，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宋阿姨言重了。”李默淡淡一笑，“这是一场交易，我拿了好处，自然要尽心尽力。”
他这话说得坦荡，却让姚虞花心里莫名一紧。
而李默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千万不要一开始就对别人太好，要不然后面很容易被对方拿捏！
李默虽然知道姚家的家风大概率不是这样的，但是两世为人，看惯了很多事情很多人的尔虞我诈！
甚至在农村乡下很多地方同胞兄弟，在父母死后都能为了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破房子大打出手，手足相残！杀得你死我活，完全不顾亲情血缘关系。
什么？
你以为就在农村乡下而已吗？
错了，大错特错！
在那些有钱人家庭的争斗里面，更是血腥残酷，只是人家有钱有手段，为了自己企业和好名声，花钱让人不报道出来罢了。
不管怎么说，不论在哪里，只要永远记住一件事情！
那便是，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这条准则！
姚虞花眉头微蹙，她很不喜欢“交易”这个词。
“什么交易不交易的！”姚和韵一摆手，语气很是豪爽，“你救了虞花，就是我们姚家最大的恩人！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吃顿便饭，我那还藏着一瓶好酒，今天高兴，咱们爷俩好好喝几杯！”
姚县长亲自开口留饭，这面子不可谓不大。
李默本想推辞，但看到姚虞花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眸。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那就叨扰姚叔叔了。”
“不叨扰，不叨扰！”姚和韵见他答应，高兴地一拍大腿，立刻转身对妻子说，“妙梦，你去厨房看看，让张嫂多加几个硬菜！我这就去拿酒！”
宋妙梦笑着应下，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和李默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李默和姚虞花两人。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姚虞花低着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脸颊微微发烫。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还是倾诉这些日子对他的思念？似乎都不太合适。
反倒是李默先开了口，“刚才我好像见到有人从你家里面出来，是来找麻烦的？”
他进门时，恰好看到一辆伏尔加轿车从街角疾驰而去，车牌号有些眼熟。
再联想到姚和韵夫妇先前那有些凝重的表情，便猜到了几分。
姚虞花闻言，猛地抬起头，方才的娇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厌恶和不屑。
“一只嗡嗡叫的苍蝇而已，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但那皱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烦躁。
为了不使得李默误会，或者对方生出其他对自己不好的想法和念头来。
姚虞花只能是继续耐着恶心，简单说明道：“你不要多想，那人叫高鹏，宁光县县长的儿子，从小就......总之，是个很讨厌的人，我对他十分反感和恶心！”
顿了顿，少女不想再这个话题上有过多纠结，于是乎直接岔开问了其他问题，“你呢？这几天在村里还好吗？”
“挺好的。”李默言简意赅。
姚虞花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我听我爸说，你.....你曾经杀过几头大虎，为民除害，还与黑瞎子搏斗，猎杀好多狼群对吗？”
这些事是姚和韵在得知女儿对李默的心意后，特意透露给她的。
他想让女儿知道，她看上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李默脸上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对方查自己才是正确的事情，自己很干净，嗯明面上，背地里面杀的也是一些该死的畜生。
念及此，李默很是谦虚且平静地回道：“一些畜生而已，始终比不得人聪明和勇武，都是一些小事情不值一提。”
他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踩死了几只蚂蚁。
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落在姚虞花眼里，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彪悍，强大，却从不炫耀。
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一片星空，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
她忽然鼓起勇气，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听人说，英雄......都喜欢美人，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大胆而直接，充满了少女式的试探。
李默转过头，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独特的幽香，清雅怡人，比任何名贵的香水都好闻。
他看着她期待又忐忑的眼神，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喜欢......能干的。”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能干的？”姚虞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张俏脸“刷”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本能地以为李默说的是她之前请教过的“算术”，连忙挺直了腰杆，像个急于表现自己的学生，“我很能干的！我的算术特别好，打算盘又快又准，以后......以后可以帮你管账！”
看到她这副急于证明自己的可爱模样，李默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他没有解释此“能干”非彼“能干”，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实在是有趣得很。
很快，姚和韵拿着一瓶没有标签的茅台酒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端菜的张嫂。
丰盛的晚餐摆满了整张桌子。
炖得软烂的东坡肘子，金黄油亮的烧鸡，清蒸的鲈鱼，还有几样精致的素菜。
在这个年代，寻常人家过年也未必有这般排场。
“来李默，坐我身边。”姚和韵热情地招呼着，“今天咱们不谈别的，就吃饭喝酒！”
饭桌上，气氛融洽到了极点。
姚和韵显然是将李默当成了平辈论交的忘年交，甚至隐隐有将他当成未来女婿看待的架势。
他不断地给李默夹菜，分享着自己年轻时的一些趣事，言语间，不乏对李默能力的赞赏和提点。
而宋妙梦则像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她不停地嘱咐李默多吃点，那慈爱的眼神，让李默这个两世孤儿，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暖意。
姚虞花则成了最勤快的“服务员”。她的话不多，但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李默。
看到他碗里的饭快没了，就立刻起身去添；看到他面前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就默默地将另一盘菜转到他面前。
尤其是当她看到李默一连夹了好几筷子丰腴的东坡肘子时，眼里的光芒更亮了。
她想起了李默那句“喜欢胸大屁股大的”，便更加卖力地往他碗里堆肉。
“多吃点，这个好吃，补身体。”
“这个鱼也没什么刺，你尝尝。”
李默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饭菜，有些哭笑不得。
他抬眼看向姚虞花，正好对上她那双带着一丝狡黠和得意的美目，仿佛在说：“你看，我多会照顾人。”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姚和韵酒量不错，但两杯茅台下肚，话也多了起来，看向李默的眼神愈发欣赏。
晚饭后，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宋妙梦借口要收拾碗筷，拉着丈夫和张嫂离开了，巧妙地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外面院子里的桂花开了，我......我带你去看看吧？”姚虞花主动发出了邀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
两人并肩走出客厅，来到后院。
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扑面而来，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给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两人沿着石子小路慢慢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别样的静谧和安宁。
“谢谢你。”最终，还是姚虞花先打破了沉默。
“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
“这次不一样。”姚虞花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你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让我......让我知道了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遇到他之前，她的人生轨迹是被规划好的。
好好读书，然后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那场大病，让她看到了死亡的阴影，也让她对这平淡的未来感到了绝望。
是李默的出现，像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她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爱自己想爱的人，可以活得更热烈，更真实！
就像刚才，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将高鹏那个伪君子骂得狗血淋头，那份酣畅淋漓的快意，是她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李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所以，”姚虞花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想......我想成为你喜欢的那种人。”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般。
她紧张地看着李默，等待着他的判决。
李默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站在桂花树下，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那双勇敢而执着的眼眸，让他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触动了。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李默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姚虞花愣住了。
头顶传来的那温热的触感，像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她的全身。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回答，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