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紧急休整,北渊城勉强恢复了基本的秩序。城墙的缺口被临时堵上,阵亡将士得以安葬,伤员得到了救治,但战争留下的创伤依旧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坚韧混合的复杂气息。
方岩博士不眠不休,带领着工坊司的匠师们,结合那头变异凶兽残留的能量波动和北渊所能收集到的所有地理志异资料,终于将那条指向东南方向的能量流向大致锁定在了一个范围——青州境内的“云雾山脉”一带。
云雾山脉,顾名思义,终年云雾缭绕,地势险峻,人迹罕至,多有凶兽毒瘴出没的传说。那里存在龙脉支流或未被发现的“摇篮”信标,可能性极高。
目标既定,行动刻不容缓。帝都龙脉被疯狂抽取,每一天都至关重要。
此次行动,贵精不贵多。林墨决定亲自带队,成员包括:精通阵法、对能量感应敏锐的苏青鸾(北渊);战力强悍、擅长攻坚的炎姬;蛊术诡谲、往往能出奇制胜的阿苗;以及熟悉帝都“摇篮”特性、实力深不可测的青鸾(帝都)。墨影则留守北渊,统筹全局,并继续监控西漠残军和帝都方向的动静。
临行前,林墨将北渊防务暂时交由方岩博士和几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共同负责,并再三叮嘱,以稳守为主,不可轻易出战。
“殿下放心,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必与北渊共存亡!”方岩博士激动地保证,经过连番大战,这位原本有些迂腐的学者也变得刚毅起来。
…………
出发当日清晨,小队在北城门集结。
炎姬一身利落的赤色皮甲,火焰长刀背在身后,显得英姿飒爽,她不耐烦地踱着步:“磨蹭什么?赶紧的!去晚了宝贝让人抢先了怎么办?”她自动将龙脉能量归为了“宝贝”。
阿苗则背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塞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她的宝贝瓦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小脸兴奋又紧张:“阿宝说它感觉东南边有好吃的虫子!”
苏青鸾(北渊)依旧是一身素雅的青衣,背着一个小小的阵盘包,神色平静,仔细检查着随身的法器物资。
青鸾(帝都)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蓝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剔透的眼眸,默默擦拭着她的长剑。
林墨看着这四位风格迥异却各怀绝技的队友,心中感慨,这大概是目前北渊能拿出的最强探索阵容了。
“都准备好了吗?”林墨问道。
“早就好了!”
“嗯嗯!”
“可以了。”
“……嗯。”
四人反应各不相同。
林墨点点头,正欲下令出发。
就在这时,炎姬忽然凑到林墨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眼神瞟向一旁的青鸾(帝都),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促狭和不易察觉的酸意:“喂,我说,这次可是双姝相伴,左拥右抱啊?你小子心里是不是美死了?”
林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词呛得咳嗽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青鸾姑娘是来相助的战友,休要妄言!”
“战友?哦——”炎姬故意拉长了声音,眼神更加玩味,“我看那位‘战友’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哦?是不是在帝都就有啥……”
她话没说完,就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只见青鸾(帝都)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清冷的眸子正淡淡地看着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却让炎姬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后面的话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咳,”林墨赶紧打圆场,转移话题,“此次前往云雾山,前途未卜,危机四伏,大家需同心协力,相互照应。”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炎姬撇撇嘴,但还是收敛了些。
苏青鸾(北渊)在一旁静静看着,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轻轻摇了摇头。
阿苗则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一段小插曲过后,小队终于启程。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他们选择了北渊仅有的几匹驯化的、拥有部分妖兽血脉的骏马代步。
离开北渊城,一路向东南而行。越往前走,战争的痕迹逐渐淡化,但民生凋敝的景象依旧随处可见。荒芜的田地,废弃的村庄,偶尔能看到面黄肌瘦的流民在荒野中艰难跋涉,看到他们这一行衣甲鲜明、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纷纷惊恐地躲避。
“都是这该死的世道……”炎姬看着那些流民,难得地收起了跳脱的性子,骂了一句,从行囊里掏出一些干粮,随手抛给远处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
林墨心中也是沉甸甸的。推翻二皇子和天命教,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终结这乱世,让百姓能安居乐业。这个目标,似乎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沉重。
数日跋涉,队伍渐渐靠近青州地界。地势开始变得起伏,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隐约可见,云雾缭绕,果然名不虚传。
途中倒也并非全是沉闷。有阿苗和炎姬这两个活宝在,总少不了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趣事。
比如阿苗试图用她的蛊虫给马匹“提神”,结果差点让马匹兴奋得把炎姬甩下马背;比如炎姬非要跟青鸾(帝都)比拼骑术,结果因为分心看路边打架的野狗而差点撞树;又比如晚上宿营时,阿苗贡献出她的“独家烧烤料”(据说是用各种昆虫粉末和草药混合而成),烤出来的肉味道极其“震撼”,连炎姬吃了都脸色发绿,只有林墨面不改色地吃完还夸了一句“别有风味”(主要是怕打击阿苗积极性),结果半夜差点拉虚脱……
青鸾(帝都)大多时候都很沉默,只是默默观察,偶尔出手解决一些不开眼的小毛贼或是低阶凶兽,剑法干净利落,让炎姬想找茬都找不到机会。但她对林墨的态度,似乎确实比其他人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关注,虽然隐藏得很好,却逃不过炎姬那双“火眼金睛”。
苏青鸾(北渊)则依旧是队伍的稳定器,她心思细腻,往往能提前发现一些阵法陷阱或者能量异常的区域,引导队伍避开危险。她和青鸾(帝都)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而礼貌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也无明显敌意。
这一日,队伍即将进入云雾山脉的外围。空气中的水汽明显加重,山路也变得崎岖难行。
“根据方博士的测算,能量源头的具体位置应该在山脉深处的一处山谷附近,那里常年被浓雾封锁,当地人有‘迷魂谷’之称,据说进去的人很少能出来。”苏青鸾(北渊)看着手中的简易罗盘,提醒道。
“迷魂谷?听起来挺刺激!”炎姬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
阿苗则有点紧张地抱紧了瓦罐:“阿宝说里面的雾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青鸾(帝都)凝望着远处那被浓雾笼罩的山峦,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雾气中有微弱的能量干扰,确实不寻常,大家小心。”
林墨点点头,下令下马步行,提高警惕。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山区时,墨影通过特殊信道传来了一条紧急消息。
“殿下,我们安排在青州的人汇报,最近有多股不明身份的人员也在向云雾山脉汇聚。有江湖人士,有商会佣兵,甚至疑似有官府的探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消息,将他们都吸引过来了。”
消息突然泄露了?
林墨眉头紧锁。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联想到帝都那个神秘的“影主”,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次的寻龙之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
前有未知的险地,后有不明的跟踪者。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