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就想把盒子推回去。
“试试看。”萧然不由分说,伸手从盒子里取出手表。
他动作自然地拉起梁静的手腕。
梁静浑身一僵,手腕处传来他指尖微热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全身,让她瞬间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萧然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低着头,专注地将手表绕过梁静纤细白皙的手腕。
他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表带上一个梁静从未见过的、小巧精致的暗扣。(这里请自动忽略表带的长度问题。)
“嗒”的一声轻响,表带稳稳地扣住了。
金色的手表衬着她雪白的皮肤,那几颗小“钻石”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简约而华美。
“看,多合适。”萧然松开手,欣赏了一下。
“这款手表是自动表,里面安装有电池,电池的寿命可以用五年,五年以后可以更换电池继续用,每个月的误差不超过三秒!非常精准的!”
梁静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想把手表摘下来:“不行不行!萧队长!这…这太贵重了!我…我一个医生,天天要洗手消毒,戴这个不合适!万一弄坏了…”
她的心慌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戴着!”萧然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下意识地又握住了梁静想要解表带的手。
这次是实实在在地握住了她的手。
梁静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像被烫到了一样,一股强烈的热流从手背瞬间涌遍全身,脸颊更是烫得能煎鸡蛋。
她触电般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她抬起头,撞进萧然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有不容置疑的坚持,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让她心跳加速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冒烟了,只能慌乱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般颤抖着。
萧然看着她红透的脸颊和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握着她的手顿了一下。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这才缓缓松开了力道,但语气依旧坚定:“手表就是看时间的工具,医生更要精准掌握时间。戴着,不许摘。坏了…我再给你找新的。”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梁静的手终于得了自由,却像失去了力气般垂在身侧。
手腕上的金表沉甸甸的,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不敢再坚持摘下来,只能低着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那…谢谢萧司令…”
心里乱糟糟的,既有对这过分贵重礼物的不安,更有一种被他强势“保护”着的奇异悸动。
萧然似乎也松了口气,转身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和一盒撕掉了所有标签的巧克力,还有一双柔软的米色羊毛手套、一双凉皮皮毛一体式手套、半指手套和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等。
“手套天冷戴,钢笔写病历用。奶糖和这个…”他指了指巧克力,“工作累了,吃点奶糖或者是巧克力,补充体力。”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仿佛刚才那点小小的“冲突”从未发生。
梁静看着桌上堆满的礼物,从救命的书籍,到御寒的衣物棉鞋,再到这精致的手表、钢笔、手套和糖果…每一样都超出了她的想象,每一样都沉甸甸地承载着他的心意。
她心里涨得满满的。
有感激,有惶恐,有羞涩。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在静静流淌。
她抬起头,看着萧然,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了一个含着泪光的、无比真诚的笑容:“萧司令…真的…谢谢你!我会好好用它们,照顾好伤员!”
不知不觉,窗外的日头已经偏西,到了午饭时分。
“饿了吧?”萧然问。
“啊?”梁静这才从复杂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竟然连午饭都忘了,有些不好意思,“是…是该吃饭了。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
“不用去食堂。”萧然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我请你。”
说着,他又把手伸进了那个仿佛能变出无数东西的战术背包里。
梁静好奇地看着,只见他居然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印着奇怪字母(KFc)的、厚厚的白色纸盒!
那盒子看起来还很新,甚至隐约有热气冒出来。
“这是…?”梁静完全懵了。
萧然打开盒盖,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甜辣酱料和烤制肉类的浓烈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小的房间!
盒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七八对裹着红棕色酱料的奥尔良烤翅,旁边还有两个圆形的、夹着炸肉饼、生菜和白色酱料的汉堡!
这味道!这食物!梁静从未见过!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尝尝,这叫肯德基…嗯…这是烤鸡翅和汉堡。”萧然拿起一个鸡翅递给她,自己也拿起一个。
梁静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温热的触感和诱人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外皮微焦带着独特的甜辣辛香,里面的鸡肉鲜嫩多汁,浓郁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炸开!比她吃过的任何鸡肉都要美味百倍!
“唔!好吃!不过怎么还是热的?”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像两弯可爱的小月牙。
腮帮子鼓鼓的,完全顾不上淑女形象了。
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新奇美味的食物驱散了不少。
萧然看着她满足的吃相,也笑了,递给她那个汉堡:“不要在乎细节,你再试试这个。”
梁静接过这个“奇怪”的面包,学着萧然的样子咬下去。
松软的面包,脆嫩的生菜,香浓的白色酱汁(沙拉酱),还有那块外酥里嫩、肉香四溢的炸肉饼…丰富的层次感和满足感让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两人就坐在那张旧书桌旁,分享着这份来自未来的“快餐”。
梁静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满足的轻叹,眼睛亮晶晶的,偶尔和萧然的目光对上,又飞快地移开,脸上带着满足的红晕和羞涩的笑意。
小小的房间里,食物的香气和一种无声的、淡淡的温馨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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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结束,萧然将垃圾仔细地收好带走。时间不早,他该回去了。
梁静送他走出医院大门。
冬日的太阳给蒙阴县城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书和东西,我会好好用,好好保管的。”
梁静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冰凉的金表。
“嗯。照顾好自己,别太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来找我!”萧然点点头。
“你…你也注意安全,别受伤。”梁静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真诚的关切。
“受伤了,不是还有你帮我治吗?”
梁静一听,顿时气急:“你,你…”接连说了几个你字,却再也说不出其它话了。
萧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梁静站在医院门口,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也吹散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食物的香气和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
手腕上的金表沉甸甸的,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些贵重的礼物,那些关切的话语,那温暖有力的手掌,还有他深邃专注的眼神…像一颗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有些发烫的胸口,那里跳得还有些快。
一丝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带着甜意的悸动悄然滋生,像春日里破土的嫩芽。
但随即,这丝悸动被她用力地压了下去。
‘梁静,你在想什么呢?’
她对着自己说。
‘他是带领千军万马打鬼子的英雄队长,是给部队带来希望和胜利的人。他送书送药,是希望你能救治更多伤员,是革命同志间的关怀和信任。你不能…也不该有别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工作,是救人,是打鬼子!’
她深吸一口气,傍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有些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她最后望了一眼萧然消失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澈。
她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回医院那栋青砖瓦房,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羞涩和悸动,从未发生过。
只有手腕上那块崭新的金表,在夕阳下闪着微光,默默地记录着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段尚未开始便已深埋心底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