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玉沁妜的笔尖在奏章末尾轻轻一点,那一抹朱砂宛如初春晨露,晶莹剔透,不偏不倚地落在“准”字右下角,仿佛是天意所归,又似命运之眼悄然垂注。她缓缓搁下紫毫,指尖在那张沉香熏过的紫檀御案边缘轻叩两下,节奏沉稳如常,如同宫中铜壶滴漏般精准无误,不疾不徐,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时光的脉搏上,静谧而深远。

殿外风起微澜,檐角铜铃轻颤,一道极轻极细的脚步声自长廊尽头悄然而至,如夜雾滑过青石。墨刃单膝跪于丹墀之下,玄色劲装如墨染深潭,不见半点尘灰沾染,仿佛自暗影中走出的幽魂。他腰间双刀静伏于鞘,刀柄微寒,纹路隐现,宛如两条蛰伏的黑龙,在寂静中等待苏醒的号令。他低声道:“沧州死士已依陛下密令,尽数转移至盐场废墟深处,藏匿于残垣断壁之间,行踪全无破绽。影十七传回密信,言道一切如旧,未见异动。”声音压得极低,几近耳语,却字字清晰,如针落玉盘,掷地有声。

玉沁妜微微颔首,眉目依旧低垂,目光未曾离开案上那一叠叠层层叠叠的奏疏文书,仿佛只是在批阅一则寻常回禀。她的唇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语气平缓如湖面无波:“他们藏得好,就别急着赶出来。”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一页黄绢,声音如丝如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朕倒想看看,玄国这一次,究竟还能撑多久。是咬牙硬扛,还是狗急跳墙——朕,有的是耐心。”

墨刃正欲悄然退下,身形刚动,却又忽然顿住,仿佛察觉到什么难以言说的异样。他低声续道:“昨夜巡宫之际,臣留意到西六宫浣衣局新进一名宫女,登记籍贯为青州。然三月间青州大疫肆虐,城中户籍册尽数焚毁,官府至今未能重建名册,此人来历便成了无根浮萍,无人可查。”他略作停顿,语气愈发凝重,“更令人起疑的是,此女指节粗粝,掌心茧厚,显是常年执握利器或重物之人,绝非寻常浆洗妇所能有。可她入局后连皂角与碱粉的配比都错得离谱,连最基本的漂洗工序也生疏不堪,动作迟滞,毫无熟练之态。”

他抬起头,眸光如刃,在昏黄烛火下闪过一丝冷芒:“最蹊跷之处在于,她入宫凭证竟由内务省七品主簿亲笔签署。可据宫中记录,那位主簿三日前已告病归府,闭门谢客,至今未出府门一步。签押印章虽真,人却不在其位——此事,恐非寻常疏漏。”

玉沁妜执笔的手指在刹那间微不可察地一顿,那支羊脂玉管紫毫的笔尖悬于纸面之上,距离墨迹仅毫厘之差,却迟迟未落。一滴浓墨在笔尖微微颤动,将坠未坠,如同风雨欲来前的最后一丝平静。

殿内一时寂然无声,唯有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她清冷如霜的侧颜。良久,她才缓缓启唇,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查她入宫路径。”每一个字都像从深潭中捞出,沉稳、清晰、不容置喙,“从哪一座宫门进入,经何人引荐,走过哪些宫道,途经几处关卡,歇息于哪一间值房,接触过哪些人——每一处细节,皆要彻查清楚,不得遗漏。”

“是。”墨刃躬身领命,声音低沉如铁。

“莫惊动她。”她忽又补充一句,指尖轻轻抚过奏章边角一处细微折痕,那动作轻柔得近乎怜惜,却藏着难以言喻的警觉,“让她继续做事,照常轮值,不必打断她的日常。只须暗中盯紧,步步跟随,蛛丝马迹,皆不可放过。朕要的不是仓促抓捕,而是等她自己露出破绽。”

墨刃深深一拜,随即起身,身影如烟般退入殿外夜色之中,脚步轻得几乎不曾触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殿内重归寂静,唯余烛火轻轻晃动,光影斑驳,映得那幅巨大的龙纹屏风上的金线微微发亮,宛如九霄神龙游走于云海之间,鳞爪飞扬,隐现威仪。

窗外更深露重,星河低垂,整座皇宫沉浸在一片肃穆的安宁之下。然而在这份宁静深处,一场无声的暗流已然悄然涌动,如潜龙在渊,静待风云变幻。

与此同时,华阳宫内。

夜色如墨般沉静,殿宇深处灯火未熄,一盏孤灯在雕花窗棂间投下斑驳光影。百里爵独坐于檀木案前,身侧烛火轻轻摇曳,映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他手中捧着一卷《春汛防洪策》修订稿,纸页微黄,墨香淡淡,仿佛还带着白日批阅时的余温。眉心微微蹙起,似有千钧思绪压于心头。当他翻至第三页时,指尖忽然一顿,目光凝滞在行间一处不起眼的小注上,久久未曾移开。

片刻后,他低低地笑了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风:“沧州段堤基用石增三成……这建议,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语罢,唇角微扬,却不见半分欣喜,反倒透出几分深藏的警惕与思量。

他缓缓放下书卷,站起身来,衣袖拂过案角青瓷笔洗,发出细微清响。缓步踱至窗前,推开半扇雕花木窗,冷月如霜,倾泻而下,将庭院中的石阶染成一片银白,宛如铺了一层薄雪。夜风穿廊而过,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一声,悠远寂寥。

他伫立良久,目光越过重重宫墙,仿佛穿透了这层层禁苑,落在某个不可见的远方。终于,他启唇,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影十七。”

话音方落,暗处一道黑影如幽魂般悄然浮现,无声无息地跪伏于地,头颅微垂,身形隐匿在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去查一件事。”百里爵背对着他,语气平静得如同湖面无波,“浣衣局近日新来一名宫女,前日夜里奉命送药,途中不慎摔倒,说是染了风寒。你去太医院走一趟,查清楚她是否真的病了,有没有开过方子,药是谁抓的,从哪位医官手中经手,一并查明。”

影十七低头应是,却在起身之际略作迟疑,低声问道:“主上……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卑微宫女?”

百里爵闻言,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的眼角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痕,像是连日操劳所致,又似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没什么。”他轻声道,声音低缓而意味深长,“只是觉得,如今宫中生病的人,总是挑在最不该病的时候。”

那一瞬,空气仿佛凝固。影十七不再多问,只恭敬叩首,随即身影一闪,便如烟雾般消散在黑暗之中。

待人离去,百里爵重新回到案前,再度翻开那卷《春汛防洪策》,然而目光并未落在字句之上,而是久久停驻在一页纸脚——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墨渍,边缘晕染开来,形状奇特,竟像极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儿,羽翼舒展,似要冲破纸面,直入苍穹。

他凝视良久,眸光幽邃,仿佛透过这块墨迹,窥见了某种隐秘的征兆。

当夜三更,万籁俱寂。

西六宫偏廊幽深曲折,唯有尽头一盏孤灯悬于梁下,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光影摇曳,拉长了廊柱的影子,如同潜伏的鬼魅。一名浣衣宫女提着药匣缓步而行,脚步轻巧稳健,裙裾扫过青砖地面,发出沙沙轻响,宛如细雨拂叶。

行至转角一根朱漆廊柱旁,她脚步微顿,右手悄然探入宽袖之中,似欲取物。可就在此刻,忽地咳嗽两声,身子微晃,药匣随之倾斜。一枚铜牌自袖口滑落,不偏不倚,恰好卡进了柱底一道隐蔽的暗格缝隙之中,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咔”。

她浑然未觉,抬手掩唇轻咳几声,随即继续前行,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

半个时辰后,一道黑袍身影无声降临于此——正是墨刃。他立于廊柱之前,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俯身探指,精准无比地从缝隙中取出那枚铜牌。借着昏黄灯光细细端详,只见牌面镌刻着“北驿·庚字七号”六个小字,笔锋锐利,字体古拙;背面则布满细密划痕,纵横交错,排列有序,俨然是一组精心设计的密文。

他指尖缓缓摩挲着铜牌表面,神情愈发冷峻,眸底寒光浮动,仿佛已洞悉其中玄机。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换人。”

命令甫下,两名绝杀堂暗卫如影随形般现身,迅速替换掉当值守卫。一人扮作洒扫宫人,手持竹帚,低头清扫落叶;另一人混入浣衣局杂役队伍,举止自然,毫无破绽。自此之后,那名宫女的一饮一食、作息规律、出入路线、交往之人,皆被悄然记录于暗档之中,点滴不漏。

墨刃亲自调阅历年潜伏细作档案,一页页翻检比对,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终于,在一本残破泛黄的旧卷末页,他寻得一条尘封已久的批注,字迹潦草却清晰可辨:“擅左手结绳,惯以药匣夹层传讯——玄国‘影蝉’级细作特征。”

他缓缓合上卷宗,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叩,发出沉闷声响。转身立于密室窗前,窗外夜色浓重,唯有乾元殿方向依旧灯火通明,光芒刺破黑暗,昭示着权力中枢的不眠不休。

他望着那束光,眸色深沉如渊,唇边溢出一句低语,轻若呢喃,却蕴含千钧之力:

“来了个不小的。”

次日清晨,天光初透,晨雾尚未散尽,御书房内已燃起一盏青玉灯,幽幽灯火映着案上堆叠的奏报与卷宗。玉沁妜端坐于紫檀书案之后,身披素银暗纹长袍,袖口绣着细密的云雷纹,指尖轻叩砚台,神情沉静如深潭止水。门外一声低禀:“墨刃求见。”话音落时,一道黑影如风掠入,单膝点地,垂首而立。

“那铜牌可有下落?”玉沁妜抬眸,声音不高,却字字如珠落玉盘。

墨刃双手奉上兵部回文,语气平稳而谨慎:“已送至兵部详查,确认为北境废弃军驿所用之令牌,形制古旧,铭文残缺,三年前朝廷裁撤边驿时已停颁,民间不得私藏。”

玉沁妜微微颔首,目光未离他面:“浣衣局那女子呢?”

“回主子,今晨寅时三刻便已到岗,照常劳作。”墨刃低声禀报,“共洗衣十六匹,皆为内廷粗布麻衣;午前送药两次,一次往尚膳监,一次至针线坊,路径无异;途中与同僚交谈五句,内容不过‘今日水冷’‘浆糊可够’之类琐语,毫无出奇之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唯有一点——她右手始终裹着一层灰布套,说是前几日被针扎伤,尚未痊愈,故避水防裂。”

玉沁妜眉梢微动:“左手如何?”

“灵活有力,搓布拧水时使力极准,指节分明,动作利落,不似久伤之人会有的迟滞。”墨刃答得细致,“尤其在捶打湿衣时,左掌发力如钳,丝毫不见虚弱之态。”

室内一时寂静,唯有铜漏滴答,声声入耳。玉沁妜凝神片刻,忽而提笔蘸墨,在一张雪白宣纸笺上缓缓写下“青州”二字,笔锋刚劲,力透纸背。然而只一瞬,她又执笔划去,墨痕如刀斩断过往痕迹。稍作思忖,重新落笔,写下“无籍”两字,字迹收敛锋芒,却更显深意。

她将纸笺细细折成一方方胜,角对角,边对边,折痕整齐如尺量过一般。随后取出一只小巧漆盒,通体乌黑,描金绘着缠枝莲纹,打开盒盖,轻轻将方胜放入其中,合拢,递向墨刃。

“把这个,放进她明日该领的针线包里。”她的声音依旧清淡,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寻常琐事。

墨刃双手接过,低头看着那不起眼的漆盒,心中却泛起波澜。他深知,主子从不做无谓之举,这小小纸片,必是试探的一枚棋子。只是其意深远,一时难解。

“她若真是细作,看到这两个字,一定会动。”玉沁妜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语气温淡如风,“不动,便是巧合;动了,便是破绽。人心易藏,眼神难掩——哪怕只是一瞬的波动,也足够说明一切。”

墨刃心头一凛,再不敢多问,只恭敬应诺,转身退出御书房。身影没入廊下薄雾之中,宛如一道悄然滑过的夜影,无声无息,却肩负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工部书阁的青砖地面上,斑驳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百里爵正伏案翻阅一卷泛黄的河工图录,指尖缓缓滑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河道标注与堤坝设计,眉宇间凝着一丝沉思。忽然,殿外传来轻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匆匆而至,躬身禀报:浣衣局那名宫女病情骤然加重,已由太医紧急抬往偏殿暂作安置,眼下仍在施针用药。

百里爵闻言,手中卷轴微微一顿,随即轻轻放下,动作克制而沉稳。他静立片刻,目光低垂,似在思索什么深远之事,终是未发一言,只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袖,转身朝御书房方向行去。

他并未命人通传,亦未踏足内殿,只是静静地立于外殿帘幕之外,身影挺拔如松,仿佛一尊沉默的石像。殿内烛火轻摇,映出他半边侧脸,在朱红柱影间投下淡淡的轮廓。

玉沁妜正在批阅一份边关军情奏章,笔尖顿住,抬眸望向帘外那人。她眸光清冷如秋水,却无半分波澜,只淡淡道:“进来。”

百里爵应声入内,步履稳健,行礼恭谨如常,声音低沉却不失清晰:“陛下,臣方才忽有所思,想起一事不得不禀。昔日玄国欲渗透他国,惯用‘病卒掩护’之计——常令细作佯装染疾,借太医出入之便暗通消息,或趁混乱之际转移密件、传递情报。如今这浣衣局宫女突患重病,送医仓促,时机未免太过巧合,臣恐其中有诈。”

玉沁妜搁下朱笔,指尖轻轻抚过案上黄绫封皮的奏册,神色不动,语气平缓如流水:“宫中偶有风寒发热,原属寻常。太医院已有详录,脉案俱全,不过是受了凉邪,引发高热,服药静养即可痊愈,不必过度揣测。”

百里爵垂首,颔首应道:“是臣思虑过甚,妄加揣度,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他退后一步,袍袖轻拂,作势欲退。

就在此时,玉沁妜忽又启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不过——你既提及玄国旧策,倒也提醒了朕。”她伸手取过桌上一份墨迹未干的兵情名录,指尖点在其中一行,“昨日兵部急报,北境三座驿站近日皆有夜行人踪,守卒称系流民逃荒,可查其足迹轨迹,竟一路直趋大胤秘设的地下通道入口,方向精准,绝非偶然。”

百里爵身形微震,脚步虽未动,肩线却悄然绷紧,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芒。

“你说,”玉沁妜凝视着他,语调缓慢而意味深长,“若真有人意图重启那条早已封禁的密道,你以为,他们会从何处着手?”

“沧州。”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甫落,才觉失态,连忙低头敛目,补了一句,“臣……仅依地形走势与水文脉络推断,并无确证。”

“嗯。”玉沁妜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终究未再多问,只将名录重新归入案角,淡声道:“你且回去吧。那本《防洪策》若有新的见解或补充,随时可呈递上来,朕自会亲览。”

百里爵再次躬身行礼,退出御书房。他的步伐依旧从容不迫,一如往常般沉稳有序,然而背影却隐隐透出几分僵硬与紧绷,仿佛肩头压着无形之重。夕阳余晖洒落在长长的宫道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孤寂,如同一道无声的谜题,隐没在层层叠叠的飞檐画栋之间。

入夜,天幕如墨,深邃无垠,一轮银月高悬于宫城之上,清辉洒落琉璃瓦间,泛起幽幽冷光。风穿庭过巷,拂动檐角铜铃残片,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仿佛与远处更漏的滴答声遥相呼应,织成一片静谧而诡谲的夜曲。庭院深处,桂影婆娑,露珠悄然滑落叶尖,坠入青石缝隙,无声无息。

玉沁妜独坐窗前,一袭素色长裙垂落如水,乌发未簪,仅以一支白玉簪松松挽住,侧脸映着月光,轮廓清冷如画。她指尖轻捻一枚铜铃残片,边缘斑驳,似经烈火灼烧,裂纹蜿蜒如蛛网。她轻轻以指节敲击檀木桌面,一声极细微的“叮”荡开涟漪,像是试探这夜的寂静,又像在回应某种隐秘的讯号。

殿门无声开启,一道黑影如烟般滑入,落地无声,正是墨刃。他伏身于地,黑衣融于暗处,唯有双眸微闪,如寒星掠影。

“针线包已放。”他声音低沉,几近耳语,“她今日收下,未拆,置于枕下。但……她左手曾在布套下悄悄打了个结,手法极快,寻常人看不出。”

玉沁妜指尖一顿,唇角缓缓扬起,笑意未达眼底,似有风雪藏于其中。那笑,如月下寒梅初绽,美得凛然,也冷得彻骨。

“结是什么样式?”她问,声音轻得像一片叶落在水面。

“回字纹。”

她眸光微动,瞳孔深处似有流光掠过,像是骤然捕捉到蛛丝马迹的猎手。窗外一阵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光影在她脸上划出瞬息万变的轮廓。

“那就再等等。”她低语,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等她解开那个结的时候——那一刻,才是真相浮出水面的开始。”

墨刃低头应是,正欲退去。

“还有一事。”玉沁妜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如细针刺入人心。

墨刃脚步一顿,身形凝滞。

“让影十七最近少去华阳宫走动。”

“可是……怀疑他?”墨刃迟疑片刻,终于出口。

“不是怀疑。”她望着窗外那轮孤月,月光洒在她眼底,竟似覆了一层霜,“是保护。有些人,知道太多反而活不长。尤其是……不该知道的事。”

墨刃沉默良久,终是低声道:“属下明白。”随即身影一敛,如墨滴入夜,悄然消逝于殿角。

与此同时,宫城最偏僻的一隅,浣衣局值房蜷缩在重重宫墙的阴影里。此处远离主殿,青砖斑驳,苔痕爬满墙根,屋檐低矮,仿佛被岁月压弯了脊梁。一盏油灯昏黄摇曳,映照出屋内陈设简陋:一张木床、一只旧柜、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衣裳。

那宫女独坐灯下,面容清秀却苍白,眉宇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她缓缓拉开枕下那只不起眼的针线包,取出一只小巧漆盒,盒面暗红,触手生凉。她打开盒盖,目光触及内里刻着的“无籍”二字时,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微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

她不动声色,左手悄然滑出布套,在膝上迅速翻折几下,打了一个结——那并非寻常回字纹,而是在中央多加了一道逆折,如蛇行回旋,暗藏玄机。

随后,她吹灭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她躺下,闭眼,呼吸渐匀,仿佛已入梦乡。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漫过天心,将明月彻底遮蔽,天地霎时陷入更深的幽暗。风止,虫鸣匿迹,连树叶也不再轻颤,仿佛整个皇宫都在屏息等待。

值房檐角,一只夜枭静静蹲伏,羽色如夜,双眼泛着幽绿微光。它尾羽微微一动,似感应到了什么,倏然振翅,悄无声息地掠入苍茫夜色。

屋内,寂静如死。

然而,就在夜枭飞起的刹那,她的手指在被角下轻轻敲击——三长两短,停顿,再三短——节奏精准,如密语传音。

敲到第七下时,窗外夜色中传来一声极轻的振翅声,随即远去,融入无边黑夜。

风再起,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又缓缓落下。

宫墙深深,夜未央。

骑士书屋推荐阅读:穿越三嫁,前夫们都是旺妻命!离婚后,总裁前夫天天想复婚周杰,林晓晓的校园生活快穿之攻略男主:绿茶心计人形武器在七零娘娘假死后,陛下杀疯了娇妾媚骨末世重生,我有灵珠空间绑定修仙系统,泼天富贵轮到我了女户传奇双重生后,他想结婚,她偏不嫁夫妻一起玩穿越体验人生不好了!尚书府嫡女被退婚了警察,你别过来啊!人在鎏金:从销冠开始无限流:胆小鬼误入恐怖游戏带着系统的我在如懿传里当街溜子开局十连抽,我在万界纵横遗风之月去古代捞个男人回来夜幕下的广场舞穿进虐文的我无所不能快穿炮灰之宿主是个美貌小废物奥特:我获得了银河维克特利之光快穿:毛绒绒拯救黑化BOSS斗罗:穿越斗罗成为武魂殿二小姐爆宠!六个哥哥跪着榴莲求抱抱快穿之女配翻身独美娇气大小姐的末世预知梦碎裂掌控蓝锁监狱平行世界之邓为原来你这么爱我大秦:天崩开局,横推西域特工的年代生涯王爷走开,王妃她只想发财盗墓:齐先生的玫瑰花崩坏:开局觉醒幸运值系统旅行在全职猎人嫁渣男毁半生,大小姐要逆袭山君家的山头是座珍宝库不许追我姐,不是让你来追我啊!一人:我,唐门偃师,铁血川王!惊!卑微丫鬟竟是霸道君主穿越之陈皇后盼盼不语崩坏世界的【正常】科学家们别小看兔子末世拒绝基建,带着闺蜜一起苟我给李白做书童记得牵起我的手
骑士书屋搜藏榜:怎么办?穿成修仙文大魔头的亲妹我带着八卦去异界凡儒带着物资在古代逃荒十九年只要系统出得起,996也干到底总裁又在套路少夫人绝世医妃:腹黑王爷爱上我别人都穿成师尊,我穿成那个孽徒网球:开局绑定龙马,倍增返还多年以后,我们仍在努力从蒙德开始的格斗进化四合院:开始幸福生活一条龙的诸天之路玲珑醉红尘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从天而降的桃小夭被迟总捡回了家娇知青嫁给修仙回来的糙汉被宠爆乐队少女幻物语作精重生,哥哥们我摊牌了公主风云录新婚夜被抄家?医妃搬空全京城圣诞诡异录综影视:万界寻心大厦闹鬼,你还让我去做卧底保安开局无敌:我是黑暗迪迦人家鉴宝你鉴墓,可太刑了恐怖逃杀,综漫能力让我碾压一切豪门枭宠:重生狂妻帅炸了彼岸蓝调:少女的伤与愈被宰九次后我成了女主的劝分闺蜜离婚后,她携崽炸了总裁办公室快穿:宿主又狗又无情末世抽中s级天赋,我带蓝星崛起做卡牌,我可是你祖宗!被柳如烟渣后,我穿越了一人成为耀眼的一颗星星吧豪门军少密爱成瘾厉总别虐了,太太她要订婚了星际军区的日常生活杂言诗集重生:朕的二嫁皇妃四合院:在四合院虐禽的日子煞气罡然叹卿意绑定恶人系统后我红了抢来的太太又乖又甜女尊世界的星际男帝逃荒前,嫁给纨绔!谍战之一个骑手在满洲
骑士书屋最新小说:综影视:助您梦想成真你照顾你闺蜜老公,我照顾你闺蜜凡人虫仙:从废灵根到万蛊之主鬼眼道士我的阴债有点多hp之努力百年终于回到原世界大案要案详情录一年跑了208个龙套后她德云社:爱情也许美好学渣穿越:我在星际荒野求生暗夜行者:恶系大师之路网游重生无双天下辅警黎明能当销冠的演员才是真巨星四合院:碾碎易中海,绞杀聋老太强汉之墨色如血幕后黑手从校园开始缅北:强迫臣服综武:收徒万倍返还,抄底小龙女穿越到清末民国求生的小孩贝利亚:我家有只会说话的杰顿九皇子被贬,开局召不良帅定天下我靠双眼!从寒门到权倾天下仙尊归来扭转乾坤永恒模组:我以灾厄铸神环大夏书圣大衍启元当秦始皇读完凡人修仙传后开始联盟骂我傻,骑士十冠你哭啥七世缘:清宫劫与时空归穿越奥特:反附了?可我想回家!血色炊烟:我的佣兵生涯!逆天悟性:我在修仙界证道长生红警系统在都市的称霸之路断亲后,我靠自己买房娶村花老婆大明神医:开局救活朱雄英市井蛊人重生后,我闯进校花卧室误会,我真的不是天师啊流水线厂花她撩人不自知末世降临:我是男主继妹文明微光:刘子洋的守夜之旅吞噬星空之元级智能差十岁的豪门姐弟恋咒术回战,混沌迷途带着手机重生1985今天真的不想加班爱如荆棘:重逢后他步步紧逼仙临仙途异源问道甄嬛传之安陵容苟到富贵闲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