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柯明义天不亮就起床,跟着警卫排的老兵一起出操跑步,锻炼体能。
上午处理完必要的公务,他就泡在训练场上。
练格斗,他找的是护卫队里以前在镖局走过镖、会真功夫的老手。
一招一式,学的都是怎么最快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甚至一击毙命的实用技巧,花架子一概不学。
练侦察,他缠着侦察排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学习如何辨别足迹、观察环境、利用地形地物隐藏自己,怎么摸哨、怎么判断敌情。
练枪法,他更是下了苦功。从小鬼子的三八大盖到自家的汉阳造,再到毛瑟手枪(盒子炮),甚至花机关冲锋枪,他轮流练。
从装弹、瞄准、击发到故障排除,一样不落。子弹消耗?柯明义大手一挥:“练!这点子弹我供得起!”
基地里的弟兄们看到这位年轻的“柯老板”突然这么拼,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敬佩。
“瞧瞧人家柯老板,有钱有脑子,还这么能吃苦!”
“这才叫厉害!不像那些光会耍嘴皮子的官老爷!”
李总队长和张参谋看在眼里,也是暗自点头。
但好事多磨,柯明义正练的起劲,麻烦事儿来了。
1931年11月1号,“东山”基地那最大的矿洞里,难得地点亮了好几盏贼亮的电石灯,把里头照得跟白天似的。
柯明义和李总队长站在洞口迎客,没多会儿,三路人马就前后脚到了。
打头的是江源镇的杨靖宇,带着魏拯民和几个精干的警卫,风尘仆仆。
接着是凤凰山的马占山,这位爷嗓门最大,还没进门就听见他嚷嚷,参谋长老谢和几个贴身警卫紧跟在后头。
最后是小市来的赵镇藩,带着王铁汉和几个手下,看着最斯文,但那股子军人劲儿藏不住。
三波人一照面,矿洞里顿时热闹起来。都是刀口舔血、打鬼子的汉子,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客气,互相捶捶肩膀,简单介绍两句,就算认识了。
柯明义招呼大家围着那张巨大的糙木桌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
“三位大佬难得一起来,咱们废话不多说。最近鬼子变了招,缩成一团,你们过来,自有说法。”
杨靖宇先开了口:“柯老板,李总队长,我们江源镇那地方,说起来都是泪。”
他手指在地图上一点。
“看见没?就卡在通化和浑江中间这沟里。往南,通化城里蹲着鬼子第10师团的坂本支队,好几千人;往东,浑江那边是鬼子从朝鲜调过来的第19师团一部,也不是善茬。”
“我们那儿就像个夹心饼干,两头受气。鬼子现在缩是缩了,可主要城镇和公路抓得死紧!我们出去搞点粮食、弄点盐,都得拿命换,动不动就碰上鬼子巡逻队。”
“长远看,要是被他们彻底封死在山里,缺粮缺弹,日子就难熬了。”
他刚说完,马占山就忍不住一巴掌拍桌子上:
“他娘的!你们那算夹心饼干,老子那就是掉进鬼子窝了!”
他蒲扇般的大手在地图上凤凰山的位置画了个圈。
“看看!北面是哈尔滨,鬼子第2师团主力在那;东面珠河、苇河一带,是第8师团;西边双城、五常,还有独立守备队!老子这凤凰山,就是鬼子锅里的一块肉,三面都被围得结结实实!”
“这段时间,靠着那‘没良心炮’和抢来的家伙,打了不少漂亮仗,暂时吃穿不愁。”
“可鬼子现在学精了,重兵守着平原粮仓和交通线,老子下山抢粮的道快被掐断了!时间一长,山上万把兄弟吃啥?喝风拉屁啊?”
最后是赵镇藩,他推了推眼镜,说得更细致,也更沉重:
“我们小市的情况,可能更麻烦。”
他指着本溪、抚顺一带。
“我们这疙瘩,矿多!煤铁鬼子看得比命根子还重!本溪湖蹲着第2师团第29联队主力,抚顺城是独立守备队一大坨,还有鞍山那边也有重兵。”
“我们活动范围被压得越来越小,几乎就在鬼子眼皮底下打转。之前趁乱端了几个军火库,缴获不少,弹药暂时宽裕。”
“但鬼子现在摆明了就是要死守矿区和大城市,沿着铁路公路修碉堡、拉铁丝网,一步步压缩我们空间。”
“我担心啊,等他们站稳脚跟,缓过气来,下一步就是调集重兵,对我们这些靠近矿区的队伍进行重点‘清剿’。到时候,恐怕连躲闪的空间都没了,只能硬碰硬,那损失就大了去了!”
三个人说完,矿洞里一时没人吭声,空气都沉甸甸的。
李总队长嘬着牙花子:“妈的,小鬼子这招真毒!像个刺猬,不好下嘴啊!”
柯明义看着地图上被三方指出的那些鬼子据点,密密麻麻。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三位老大说的困难,我都听明白了。鬼子这是摆了个‘刺猬阵’,想把咱们困死、耗死。”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杨靖宇、马占山和赵镇藩:“但各位大佬亲自前来,也就不完全是真的诉苦了,自然,办法各自也都是有的。”
“我想听听三位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