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冷声回道,“下次再让我遇到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话音未落,田承武早已按捺不住武将性子,攥着腰间佩刀就要冲上去,可李星云早有准备,指尖微动。
两指直点他腰侧气门——正是武将常护的要害穴位。
田承武只觉浑身力道骤然卸空,像被抽了筋骨般僵在原地,佩刀“当啷”落在地上,连怒喝声都卡在喉咙里。
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星云扶姬如雪上马,洛小北紧随其后,马蹄踏得地面尘土飞扬,转眼就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他僵在原地,正午的日头晒得甲胄发烫,可心里的火气却烧得更旺。
自他追随大王以来,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手指死死抠着掌心,却连动一动指节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他麾下的副将,带着两名亲兵赶来了。
副将见自家将军直挺挺站着,甲胄上还沾着尘土,忙翻身下马冲过来:“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别多问!”田承武声音发紧,额角青筋跳得厉害,“是李星云用华阳针定了穴,快按我穴位!”
副将赶紧蹲下身,指尖在他腰侧、肩颈的穴位上又揉又按——这些都是军营里常见的解穴位置。
折腾了小半炷香,田承武才终于闷哼一声,手脚渐渐能活动,只是筋骨还带着僵硬的酸麻。
他撑着副将的胳膊站起来,狠狠踹了脚地上的佩刀,声音里满是狠劲:“回府!”
次日夜里,田承武的府邸还亮着灯。
堂屋里酒气弥漫,他敞着衣襟坐在桌前,面前的酒壶已空了两个,手里还攥着杯烈酒,眼神发沉地盯着桌上的佩刀。
昨日被李星云定在戏耍的憋闷,混着酒咽进肚子,却反倒让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李星云……”他喃喃骂了句,刚要再灌酒,窗棂突然“嗒”地响了一声。
田承武猛地抬头,手已按在刀柄上,却见一道黑影从窗缝滑进来,落地时悄无声息。
黑色劲装、蒙着黑布,只露双冷得像冰的眼——是定安王徐墨身边专跑密差的暗卫。
暗卫没看桌上的酒,直接从袖中摸出蜡封的牛皮袋,扔在田承武面前:“王爷密令,三日内回京,逾期按抗令论处。”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田承武捏着袋子,指节泛白,拆开蜡封抽出素笺,上面凌厉的字迹扫过眼,他沉声回道:“知道了!”
暗卫没多留,身形一晃便退了出去。
田承武盯着空窗,突然起身喊:“来人!”
侍从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军,您吩咐?”
“备马!带齐我的长枪和行囊,现在就走!”田承武抓起椅背上的外袍,胡乱往身上套。
侍从愣了愣,赶紧劝:“将军,这都二更天了,外面黑得看不清路,不如等明日天亮再启程?”
田承武转头看他,眼神里还带着酒劲的狠戾。
侍从被他看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多话,忙应着:“是!小的这就去备马!”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马蹄声就在府门外响起。
田承武提着长枪走出来,夜色里甲胄泛着冷光,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扯,对着身后的十余亲兵沉声道:“走!抄近路回京!”
……
几日后的汴州城,天刚蒙蒙亮。
田承武就裹着件半旧的锦袍站在了殿门外。
他身后跟着两个亲卫,被拦在了门外。
他被内侍领着往里走。砖地上的寒气透过靴底往身上钻,他却觉得后背发热,攥着腰刀的手心里全是汗。
进了金銮殿,更觉得气闷,殿里没点多少烛火,就御座旁燃着两盏长明灯,昏黄的光把徐墨的影子拉得老长。
田承武没敢抬头看,刚跨进殿门,膝盖就“咚”得一声砸在地上。
他双手按在地上,额头狠狠磕下去,连磕了三下,直到额角见了红,才扯着嗓子喊:“末将田承武,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座上半天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徐墨才缓缓开口道:“孤记得,前些日子没下过令,让你去抓李星云吧?”
田承武闻言头埋得更低,声音沉闷道:“回大王,没有。”
“没有?”徐墨的声音突然冷了,“那你带着人,是想干什么?你欲何为啊?!”
最后五个字咬得极重,殿外的风好像都顺着门缝灌了进来,吹得田承武后颈一凉。
他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急色,嗓门也高了些:
“大王!这天下是您一刀一枪打下来的!那李星云不过是个前朝余孽,敢跟您叫板,帮着那些不良人反贼!”
“末将想着,不能让这小子坏了您的大事,更不能让他成了那些反贼的幌子,所以,所以就……”
他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却没敢看徐墨的脸。
其实徐墨心里早就窝了火:“自己刚借着唐朝的名头稳住局面,这蠢货转头就去杀李星云,这不是把“篡唐”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要不是田承武从他在玄冥教时就跟着,早把他拖出去砍了。
但徐墨也清楚,这莽夫没坏心眼,就是想替自己“扫清障碍”,把大唐最后一面旗子给拔了。
他盯着田承武额角的血痕,沉默了半晌,才冷声道:“你该谢谢衍儿,不然今日……”
话没说完,田承武“咚咚”又磕了两个头,声音都带了点颤:“谢大王开恩!谢世子开恩!末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跪着等了会儿,见徐墨没再说话,试探着想要起身,膝盖刚离地半寸,就对上徐墨扫过来的冷眼——吓得他“噗通”又跪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徐墨才开口:“念在你没酿成大祸,死罪免了。从今日起,你去宋州牙兵大营,当军指挥使。”
田承武脸一下子垮了,苦着脸抬头:“大王,这还降啊?末将之前好歹是个刺史……”
“怎么?”徐墨眉头一挑,语气更冷,“没砍你脑袋,你还不满意?滚!”
田承武没敢再废话,连忙磕了个头,爬起来灰溜溜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