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手按刀柄欺身上前，眼中闪过寒芒：“你可知，泄露军情是要杀头的！”
话音未落，十余名甲士已呈半包围之势散开，陌刀上泛着寒光。
中年文士却泰然自若，抬手整了整被撕扯的衣襟：“五天前，在下经过那块崖口，静的很。”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般敲在徐墨心上。
这时，老妇人在驴车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惊得那驴车“吱呀”摇晃，年轻妇人连忙扶住车辕，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柔弱。
就在徐墨准备开口追问时，文士已躬身行礼，推着车缓缓没入夜色。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渐远，唯有老妇人的咳嗽声还在营帐间回荡。
“将军，这…”巴戾夫握紧陌刀，喉结滚动着想问什么。
徐墨却猛地转身，靴底重重碾过满地碎石：“回营！”
原本的困意消失，徐墨伫立在营门前，方才那文士提及“崖口”时的淡然神色，此刻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巴戾夫！”徐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惊得守在一旁的亲卫猛地挺直了脊背。
巴戾夫大步流星赶来，厚重的铁甲随着步伐发出哗啦声响。
他单膝跪地，抬头时正对上徐墨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心头不由得一颤。
“你亲自带几个机灵的兄弟，去崖口附近探查。”
“记住，务必隐秘行事，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
“是！”
次日，巴戾夫冲进军帐，身后跟着两个略显疲惫的士卒。
“将军，崖口...兄弟们一个都没找到！”他单膝跪地，将捡到的腰牌拍在案上。
徐墨凝视着案上的腰牌，脸色阴晴不定。
巴戾夫喉间滚动着，忍不住开口：“将军，要不要通知林将军？”
话音未落，便见徐墨突然抬手。
“不必！”
“冯行袭不是三岁稚童？林沣若突然异动，岂不是不打自招！”他绕着沙盘踱步，靴底碾过沙砾的声音格外刺耳。
“冯行袭一死，我便是最大的靶子。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万劫不复！”
巴戾夫这才惊觉，自数日的一次密信交流外，徐墨与林沣再没互通书信。
此刻帐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徐墨骤然收缩的瞳孔——要不是提前知晓，谁能在茫茫商洛山中，精准截杀数百藏身崖壁的箭士？
“至少要数千人…”徐墨突然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沙盘上武关外崖口的位置，“能悄无声息地集结兵力，又对地形了如指掌...”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岐国？！”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住他的思绪。
可转瞬又皱起眉头，南路军行军的密令，只有朱温、韩勍等寥寥几人知晓，岐国如何得知？
“难道有内鬼？”徐墨却死死盯着沙盘上那抹代表南路军的旗子，转瞬一想。
“不可能，能知道消息的高层那个不是追随朱温数十年，岐国还没那个能耐！”
“那到底是谁？！”
冯行袭不死！重掌禁军的计划被打断，徐墨此刻想得有些心烦意乱……
三日后，商洛山道笼罩在浓稠的晨雾里。
冯行袭身披红色战袍，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崖口前，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侧高耸入云的峭壁。
山风掠过崖壁上的灌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将军，这地方…”军指挥使郑刑勒住缰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冯行袭却嗤笑一声，马鞭重重抽在身旁的岩石上：“怕什么？不过是个易守难攻的破山口！难不成岐国能在这儿设伏。”
“便是设了，本将军也叫他有来无回！”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夹马腹，率先踏入崖口。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冯行袭心头突地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黑影突然从崖顶倾泻而下——是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箭矢瞬间遮天蔽日。
“有埋伏！结盾！”冯行袭嘶吼着拔出佩剑，可已经太晚了。
第一波箭雨呼啸而至，前排的士卒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钉成了刺猬。
鲜血瞬间染红了山地，尸体像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冯行袭的战马被一箭射中咽喉，发出一声悲鸣，前蹄高高扬起，将他掀翻在地。
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片箭海。
箭矢穿透铠甲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
“啊！啊！啊！徐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冯行袭挥舞着佩剑，徒劳地格挡着如雨的箭矢，却在转眼间被射成了筛子。
他瞪大了双眼，不甘地倒在血泊中，至死都没能看到埋伏者的真面目。
崖顶，一名黑衣人放下手中的令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转身看向身后黑压压的箭士，举起令旗：“撤！”
与此同时，徐墨站在数里之外的高地上，望着崖口方向冲天而起的黑烟，瞳孔微微收缩。
他握紧腰间的横刀，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果然，没多久，巴戾夫急匆匆地冲过来，汇报“冯行袭”的死讯。
最要命的是，冯行袭死前还喊着“自己”！
徐墨感到一阵憋屈，要是自己干的也就算了，可这不是自己干的。
不过，这下也没人会信了！
这次伏击透着几分诡异——像是特意在针对冯行袭一样。这背后，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徐墨暗自想着。
夜幕降临，南路军大营一片肃杀。
徐墨盯着案上冯行袭的兵符，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一片猩红。
这是下午韩勍派人送来的，责命他重掌禁军！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巴戾夫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大人！韩将军请您即刻前去议事！”
徐墨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