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陆氏大厦的玻璃幕墙,陆时砚的手机就弹出了一条推送——林薇薇更新了朋友圈。
照片是在赵氏集团的新品发布会现场拍的。她穿着高定香槟色礼服,站在一袭旗袍前笑得明媚,旗袍领口的缠枝莲纹在聚光灯下泛着虚假的光泽。配文写着:“历时半年的心血,终于和大家见面啦~感谢天宇的支持,让传统纹样焕发新生”
陆时砚的指尖在屏幕上放大,看清了旗袍下摆的暗纹——那是苏晚大二时在设计笔记里画的“缠枝莲变体”,当时她标注着“灵感来自外婆的银镯子”,线条里藏着细碎的银饰纹理。而林薇薇的版本,把银饰纹理改成了粗糙的水钻,像给璞玉镀了层廉价的金。
“陆总,赵氏的发布会直播已经开始了。”秦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林薇薇正在介绍核心设计,提到‘缠枝莲纹的创新点’时,台下掌声很热烈。”
陆时砚没说话,点开林薇薇的朋友圈相册。最新一条发布于凌晨三点,是张工作室的夜景图,桌面上散落着几张设计稿,其中一张的边角露出半朵玉兰——花瓣数量是十四片,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
他突然想起苏晚设计里的十三片玉兰,每一片都带着舒展的弧度,像有风吹过。
“她的朋友圈设置了半年可见,”秦峰补充道,“往前翻能看到三年前的内容,有几条是和苏晚的合照,配文都是‘最好的闺蜜’。”
陆时砚滑动屏幕,停在三年前的深秋。照片里的苏晚穿着洗得发白的卫衣,手里捧着刚完成的设计稿,林薇薇站在她身边,亲昵地搂着她的肩,眼神却瞟向那叠稿子。配文写着:“晚晚的设计真棒,可惜太天马行空啦~”
下面有苏晚的评论:“等我改完这版,就去投稿!”
林薇薇回复:“加油呀~不过设计比赛水很深,别抱太大期望哦。”
陆时砚的指尖在“别抱太大期望”几个字上停顿,眼底的寒意比窗外的晨雾更浓。原来这场掠夺,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医院的病房里,苏晚正给母亲擦手,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不停。陈瑶发来几十条消息,全是林薇薇发布会的现场图。
“她连你外婆银镯子上的花纹都抄!”陈瑶发了个气得跳脚的表情包,“那朵莲花的缠绕角度,明明是你当年对着银镯子画了一下午才定的!”
苏晚的指尖一颤,棉球掉在地上。她点开自己的旧手机相册,翻出三年前拍的银镯子照片——缠枝莲的藤蔓在镯身上向右缠绕,最末端的卷须带着个微小的勾,像在抓紧什么。而林薇薇发布会上的旗袍,藤蔓向左缠绕,卷须是平直的,像根被掐断的绳子。
“晚晚?”母亲轻声唤她,“又在看设计呀?”
苏晚慌忙关掉手机,笑着摇头:“没什么,妈。”转身去捡棉球时,膝盖撞到了床脚,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床头柜的抽屉里,藏着她连夜画的新设计——在缠枝莲纹里加了银饰链条的元素,旁边标着“专利申请中”。
她不能再让林薇薇肆无忌惮地偷下去了。
陆时砚的手机再次震动,是赵天宇给林薇薇的朋友圈点了赞,还评论:“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未来的顶级设计师。”
紧接着,林薇薇回复了一条新动态,是段采访视频。记者问她:“听说您大学时就很有才华,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同学?”
林薇薇对着镜头笑得温婉:“有个同学很有想法,就是太固执啦,总用些旧报纸做设计,可惜了。”画面切到她身后的展示墙,挂着件用旧报纸做的装置艺术,造型与苏晚的毕业设计“破岩”惊人地相似,只是把麻绳换成了珍珠链。
“这是……”秦峰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她把苏晚的毕业设计改了改,当成自己的早期作品展示了!”
陆时砚的指关节抵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叩击声。他想起苏晚毕业设计录像里的画面,女孩蹲在地上,把捡来的碎玻璃嵌进报纸褶皱里,眼里闪着光:“这样才有破碎后的锋利感。”
而林薇薇的版本,玻璃被换成了圆润的珍珠,像把出鞘的刀硬生生磨成了装饰品。
“通知法务部,”陆时砚的声音冷得像冰,“准备针对林薇薇的所有抄袭行为提起诉讼,包括这组装置艺术。”
“需要苏晚提供证据吗?”
“不用。”陆时砚调出苏晚的设计时间线,“我们有更完整的证据链。”他要让林薇薇知道,有些东西偷不走,比如灵魂;有些债躲不掉,比如因果。
医院的走廊里,苏晚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市设计协会打来的:“苏小姐,您之前投稿的‘兰生幽谷’系列进入复审了,需要您补充一份创作过程说明。”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是三年前因父亲破产没能完成的投稿,没想到协会还留着记录。
“请问……是谁推荐复审的?”
“是顾老亲自提名的,”对方笑着说,“他说您的设计里有种‘野火烧不尽’的劲儿,很动人。”
苏晚挂了电话,靠在墙上望着窗外。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她身上,带着久违的暖意。她摸出手机,点开林薇薇的朋友圈,看着那张虚假的装置艺术照片,第一次没有感到愤怒,只觉得可笑。
真正的设计会在时光里生长,而赝品只会在虚荣里腐烂。
顶层办公室里,陆时砚将林薇薇的朋友圈截图存档,命名为“抄袭证据链-07”。秦峰敲门进来,递上一份邀请函:“顾老让我转交的,邀请苏晚参加下周的设计师沙龙,说是‘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陆时砚接过邀请函,封面印着烫金的缠枝莲纹——是苏晚设计的那种向右缠绕的样式。他想起顾老的消息,这位老设计师果然看懂了那些线条里的倔强。
“用我的名义回复,”陆时砚说,“会派人接送苏小姐。”
秦峰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轻响。陆时砚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苏晚-作品集”,将她所有的设计稿按时间线整理好。最后上传的,是她刚刚提交给设计协会的“兰生幽谷”补充说明,末尾写着:“设计的生命力,在于它能从尘埃里,自己长出根来。”
他的指尖悬在保存键上,屏幕的光映在眼底,漾开细碎的波澜。
这场关于才华与掠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会站在光的这边,看着那株在废墟里倔强生长的玉兰,真正绽放出属于她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