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渐渐散去,但苍云堡内外的疮痍并非朝夕可以抚平。阵亡者的家属抚尸痛哭,伤者的呻吟日夜不绝,修复城墙的叮当声和清理废墟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胜利后并不悦耳的乐章。
萧煜变得异常忙碌。他不仅要处理阵亡将士的抚恤、伤员的安置、城墙的修复等善后事宜,还要与镇西将军商议接下来的军事部署。北燕主力虽遭重创,但并未完全覆灭,残部退守北方,边境局势依然紧张。是乘胜追击,还是稳固防线,需要审慎决断。
林晏清的工作重心也发生了转变。大规模的战术推演暂时告一段落,她更多地参与到繁琐的民政管理中。统计损失、分配抚恤粮、协调民夫修复民居、协助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这些工作看似琐碎,却关系到战后秩序的恢复和人心稳定。她凭借其清晰的逻辑和公平的处事方式,很快将千头万绪的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
连日的劳累和战后景象的冲击,让林晏清清瘦了不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沉静与成熟。这日,她正在临时设立的抚恤发放点核对名册,一个穿着破旧棉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到她面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木牌——那是阵亡士兵的身份牌。
“姑娘……不,大人,”老妇人声音哽咽,“俺家铁牛……他……他是不是……”
林晏清接过木牌,看着上面刻着的名字和编号,心中一酸。她核对名册,找到了这个名字,后面标注着“阵亡”二字。她抬起头,看着老妇人布满皱纹和期盼的脸,喉咙有些发紧,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一只沉稳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萧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他对着老妇人,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清晰:“老人家,您的儿子,张铁牛,是守卫苍云堡的英雄。他作战勇敢,为国捐躯。朝廷和本王,绝不会忘记他的功绩。”
他示意旁边的官吏取来双倍的抚恤银和粮食,亲自递到老妇人手中:“这些,请您收下,聊表心意。日后若有难处,可随时到王府寻我。”
老妇人看着萧煜,又看看手中的银粮,浑浊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她没有哭嚎,只是喃喃道:“铁牛是英雄……他没给俺丢人……没丢人……”她对着萧煜和林晏清深深鞠了一躬,蹒跚着离开了。
看着老妇人佝偻的背影,林晏清心里堵得难受。
“战争便是如此。”萧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能做的,便是让活着的人,活得更好一些,让死去的人,死得其所。”
林晏清转过头,看向萧煜。他眼底有着与她相似的沉重,但更多的是一种承担责任的坚定。她忽然明白,他肩上的担子,远比她想象的更重。
“我明白。”她轻声应道。
经过近半个月的忙碌,苍云堡的秩序基本恢复,城墙的修复也初具规模。朝廷的嘉奖和后续的补给也陆续抵达。这一日,萧煜正式下令,大军准备班师回朝。镇西将军及其部属将继续留守北境,负责扫清残敌,巩固边防。
消息传出,堡内军民心情复杂。既有即将归家的期盼,又有对这片洒满热血的土地和长眠于此的战友的不舍。
临行前夜,萧煜独自一人登上了修复好的西门城墙。月光如水,洒在斑驳的墙砖上,那些战斗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他负手而立,望着北方沉寂的旷野,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晏清鬼使神差地也跟了上来,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要回去了。”萧煜没有回头,仿佛知道是她。
“嗯。”林晏清应了一声。
“回去之后,有何打算?”他又问起了那个问题,但这次,语气更加平和,更像是一种闲聊。
林晏清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这次没有回避:“我也不知道。或许……继续跟着王爷?毕竟,除了算账看文书,我好像也不会别的了。”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
萧煜转过身,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但目光却格外清晰。“你的才能,远不止于此。”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京城……比边关更复杂。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你,可愿继续助我?”
他的话语很直接,带着一种正式的邀请意味。
林晏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萧煜认真的眼神,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邀请,更是一种信任的托付。京城,天子脚下,权力中心,无疑比边关更加危险,但也意味着更大的舞台。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异常坚定的笑容:“只要王爷不嫌我笨手笨脚,我愿意试试。”
萧煜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极浅的弧度。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朝阳升起,大军开拔。萧煜和林晏清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前列。回头望去,苍云堡在晨曦中巍然屹立,城墙上迎风招展的旗帜,仿佛在向离去的人们告别。
林晏清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城池,转身策马,跟上了萧煜的步伐。前方,是归途,也是新的征途。她的古代生涯,翻开了新的一页。
她的小本本上,新篇章的标题是:
“新地图解锁!期待又紧张!
主要Npc(王爷)好感度稳定!
活下去,顺便看看京城的月亮是不是比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