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院朱红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鎏金门环上的饕餮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极了王勃方才审讯时那双锐利的眼睛。
吕不韦拢了拢锦缎长袍的领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当年他与王勃、猪全能同游天庭学院时,三人共铸的“同窗佩”,如今却成了刺在心口的尖针。
“王副院长,同窗一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方才在审讯室,王勃拿着转账记录步步紧逼,字字句句都在拆穿他“被蒙骗”的谎言,那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在学院一同翻墙偷摘仙桃的情谊?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释然。在三界商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情谊在利益面前不过是薄纸一张。就像猪全能,当年在学院里跟在他身后“吕大哥”喊得亲热,如今不也借着他的投资种罂粟、制极乐膏?还有摩昂,明明是天河分院院长,却为了挽回败局,主动和他串供,把“不知情”的戏码演得滴水不漏。
“说到底,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吕不韦理了理衣摆,正要登上等候在外的云辇,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敖曌的脸。那位天理院副院长,曾是王勃的未婚妻,后来因误会分手,下凡历劫时嫁给了凡间的赵明诚(转世的韩信)。而韩信恰好是上个月大败猪全能(转世后为张汝舟)的将领,这其中的纠葛,倒像是上天编排的戏码。
他正想得入神,忽然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袭来。天庭的风向来和煦,即便起风,也只会吹动衣袂,可这阵风却带着一股蛮力,像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将他往空中拖拽。
“何人在此作祟?”吕不韦惊怒交加,伸手去摸腰间的护身玉符,却发现身体被狂风裹挟着,根本无法动弹。他抬头望去,只见云层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猪鼻、大耳,腰间挂着九齿钉耙,正是净坛使者猪悟能!
“吕坊主,别来无恙啊。”猪悟能的声音像闷雷般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寒意。
狂风渐渐平息,吕不韦被一股力量托在半空,脚下是翻腾的云海,远处的天庭宫殿缩成了小点,让他心头阵阵发颤。
“原来是净坛使者前辈!”吕不韦强压下恐惧,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前辈突然唤晚生前来,不知有何吩咐?晚生定当效力。”
他深知猪悟能的身份——虽是佛门弟子,却在天庭颇有威望,更重要的是,他是猪全能的义父。如今自己刚在天理院把罪责都推给了猪全能,此刻被猪悟能堵住,绝非好事。
猪悟能冷笑一声,九齿钉耙在手中转了个圈,耙齿上寒光闪烁。
“吩咐?我怎么敢吩咐吕坊主?你在天理院可是威风得很啊——把种植罂粟、贩卖极乐膏的罪责,都推到了我那不成器的义子身上,自己倒脱得干干净净,真是好手段!”
吕不韦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镇定。
“前辈误会了!晚生绝非有意推卸责任,实在是……实在是当初投资时,猪全能贤侄说的是‘凡界药材生意’,晚生哪里知道他竟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若早知如此,晚生便是倾家荡产,也绝不会给他半分银两!”
“哦?是吗?”猪悟能眯起眼睛,目光像刀子般刮过吕不韦的脸,“我那义子说,当初是你主动找他,说‘凡界有种植物,若能规模化种植,利润堪比蟠桃’,还给他指了流沙河那块地。吕坊主,这也是误会?”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吕不韦耳边,他没想到猪全能竟会把这些细节告诉猪悟能。他强作镇定,摆了摆手。
“前辈,这绝对是猪全能贤侄记错了!晚生只是个商人,哪里懂什么‘特殊植物’?定是他为了脱罪,故意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猪悟能突然提高了声音,狂风再次涌起,将吕不韦的长袍吹得几乎撕裂“你可知我那义子与摩昂打仗,亏空了多少银两?流沙河的罂粟田被天兵损毁大半,极乐膏的销路也断了,如今手下数千弟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你倒好,在天庭吃香的喝辣的,还想把自己摘干净?”
吕不韦这才明白,猪悟能找他,根本不是为了追究罪责,而是为了钱。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能用钱解决,就不算难事。
“前辈息怒!”他立刻说道,“猪全能少帅与摩昂院长交战,也是为了维护自身权益,晚生心中敬佩。至于亏空……晚生愿意出资相助,只是不知前辈需要多少银两?”
猪悟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却依旧冰冷。
“维护权益?说得倒是好听。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大象金柜坊三成的资产。”
“什么?三成?”吕不韦脸色骤变,失声叫道,“前辈,这万万不可!大象金柜坊是晚生几十年的心血,三成资产足以让金柜坊元气大伤,甚至破产!还请前辈高抬贵手,减少一些数额。”
“高抬贵手?”猪悟能冷哼一声,九齿钉耙猛地指向吕不韦,“当初你投资我义子时,怎么没想过高抬贵手?如今我义子落难,你却舍不得拿出三成资产?吕坊主,你可要想清楚,我虽是佛门弟子,却也能让你在三界无立足之地!”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目光中充满了压迫感。吕不韦心中权衡利弊:若是不给,猪悟能定然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在天理院面前揭发他的罪行;若是给了,三成资产损失惨重,金柜坊的生意恐怕会一落千丈。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猪悟能又开口了。
“我知道你在天理院有人,也知道你和摩昂串供。但你别忘了,我是净坛使者,背靠西方佛门。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被蒙骗’的谎言不攻自破,到时候,你不仅要失去金柜坊,还要被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吕不韦的心理防线。他深知猪悟能的能量,若是真的撕破脸,自己绝无好果子吃。
“前辈,晚生……晚生答应你。”吕不韦咬了咬牙,艰难地说道,“只是三成资产数额巨大,还请给晚生三日时间,待晚生整理好账目,便将银两送到流沙河。”
猪悟能满意地点了点头,狂风渐渐平息,他伸手一推,将吕不韦送回地面。
“三日之后,我会派人去金柜坊取银两。若是你敢耍花样,后果自负。”说完,他身形一晃,消失在云层中。
吕不韦瘫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锦缎长袍。他望着猪悟能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三成资产,几乎是他一半的身家,这一次,他算是栽在了猪悟能父子手中。
“猪悟能,猪全能……”他低声咒骂着,缓缓站起身,“今日之辱,我吕不韦记下了。来日,我定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庭的宫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朱红的宫墙,却照不亮吕不韦心中的阴霾。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登上云辇,朝着金柜坊的方向驶去。三日之内凑齐三成资产,这比剜心还要让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