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广一愣:“犬子?他虽有些巧思,仿造过珊瑚屏风、珍珠帘幔,可这金箍棒乃是太上老君亲手锻造的神物,如何仿得来?”
“非也非也,”柳土獐摇头晃脑,指尖在案上画着圈,“咱要仿的不是神力,是模样。听闻敖丙殿下能仿造东海第一鲛人的歌声,连鲸鱼听了都分不清真假。那金箍棒不过是根铁棍,模样无非是两头裹金,中间乌铁,丈二长短,碗口粗细——”
他忽然起身,走到殿中那根用来拴定四海潮汐的玄铁柱旁,拍着柱身道:“让敖丙领三百水族巧匠,用上好的深海玄铁,依着当年定海神针的尺寸打造。外头裹一层寒铁鎏金,再用千年海漆刷出旧痕,保准连当年给金箍棒除锈的老龟都认不出来。”
奎木狼眼睛渐亮:“柳星君的意思是……”
“造个假的!”柳土獐声音陡然拔高,又急忙压低,“但这假的要做得比真的还像真的。龙王可在龙宫西侧建一座镇海馆,琉璃为墙,珍珠为灯,把这仿造的金箍棒供在中央。周围拦上玄铁栏杆,系上红绸,再派虾兵日夜看守,谁也不许靠近细看。”
他走到敖广面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您想想,世人谁见过真的金箍棒?当年悟空取走时,也就水族老臣见过。如今隔了千年,新出生的鱼虾蟹将怕是只在话本里听过。敖丙殿下再在铁棍上刻些模糊的符文,添几道看似历经沧桑的凹痕,保管谁看了都得说这是真的!”
井木犴猛地站起身,龙纹战靴在水晶地面上踏出脆响。
“妙啊!那真金箍棒在悟空手里当掏耳勺,咱家这假的却成了镇海之宝。到时候谁还在乎真的假的?”
敖广捋着龙须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犹豫:“可……可悟空那边如何交代?他若不肯配合怎么办?”
“这就要看龙王的手段了。”柳土獐笑得像只偷到桃的狐狸,“您亲自去一趟花果山,跟他说,佛界正需彰显慈悲,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只需在三界新闻发布会上说句‘物归原主’,往后龙宫逢年过节,都往花果山送些千年蟠桃、万年海参。他一个成佛的,还能在乎一根旧铁棍?”
奎木狼补充道:“发布会定要办得隆重。请天庭的云锦铺做十丈红毡,从龙宫正门铺到镇海馆;让瑶池的仙乐师奏《四海升平曲》;再请三界时报的吴记、天庭晚报的张编、瑶池快讯的李主播——这些都是能把白的说成红的主儿。”
“对!”柳土獐拍手道,“让他们写‘斗战胜佛感念水族恩情,归还镇宫之宝’,再拍些悟空亲手将‘金箍棒’交给敖丙的照片。底下配文‘千年神物终回故里,四海从此永享太平’。保管不出三日,三界都得夸悟空大义,赞龙王德高。”
敖广的龙目里渐渐泛起光彩,他起身走到殿外,望着远处翻涌的碧波。那些日子水族的抱怨、朝臣的议论、天庭的施压,仿佛都随着这妙计烟消云散。他忽然转身,龙袍在水流中划出弧线:“就依柳星君之计!敖丙!”
殿外应声走进一位银甲少年,正是三太子敖丙。他拱手道:“父王有何吩咐?”
“领三百巧匠,三日之内,造一根‘定海神针’出来。”敖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要用西海的玄铁,北海的鎏金,再取南海火山口的赤铜做锈痕——记住,要做得连你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敖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领命:“儿臣遵旨。”
待敖丙退下,奎木狼望着敖广笑道:“龙王这是要演一出大戏啊。”
“是戏,也是真。”敖广望着殿外摇曳的珊瑚林,语气深长,“那金箍棒本就是块顽铁,当年镇住四海的,从来不是它的重量,是龙宫的威严。如今这仿造的铁棍能镇住水族的人心,能堵住三界的悠悠众口,那它就是真的定海神针。”
柳土獐捋着胡须笑:“三日之后,咱们就请斗战胜佛来演场好戏。他当他的佛,您守您的龙宫,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水晶殿外的洋流忽然变得轻快,珍珠帘碰撞的叮咚声里,竟透出几分喜庆的调子。远处的珊瑚丛中,几只小虾正忙着搬运玄铁,而东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