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院副院长敖曌立在窗前,望着天际翻滚的流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斑驳的雕花。这次回到南海省亲,带来包拯院长交待给她的工作任务尚未完成。
父王敖钦那张威严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面对她关于天河喜鹊大桥珊瑚石柱供应数量的询问,父王只是端起玉盏慢条斯理地饮茶,语气不容置疑:“此乃龙宫机密,莫要多问。”
“这个问题就那么难以回答么?”
父王命令把美酒佳肴为她送来,过去的侍女仍旧还在她的寝宫内,见她回来,她们都异常兴奋。尤其得知她现在是天理院副院长,更是为她高兴。
“少公主,您怎么才回来,我们都很想您!”
“我也很想念大家!只是这其中经历的太多太多,一言难尽。”她和她们一一握手。
“公主,听说您还去过凡间,那里好么?”
“那里有很多在龙宫里体验不到的生活……”她只能如此回答。
“天理院应该是三界内最讲理的地方,黑脸包公很凶的,他有没有凶过你啊?”
敖曌笑着摇摇头,说:“包拯院长铁面无私,向来不徇私情,可他从来不畏强权,也从不欺负弱小……”
“我们的姑爷……王勃,就是那个大才子怎么没一起回来啊?当初你俩一起去交趾县……”
“好了,姐妹们,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就不要再提,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暮色渐浓,屋内的陈设在昏暗中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案头的青铜香炉还是王勃亲手所赠,那年春日,他们在洛水之畔吟诗作对,王勃指着炉身刻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笑道:“这诗句正合你我心意。”可如今,香炉里的香灰早已冷透,就像他们之间的情谊。
思绪不由自主飘向过往。那时她还是南海龙宫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拜王勃为师学习诗词歌赋。王勃一袭青衫,温润如玉,教她平仄对仗,陪她游历人间。花前月下,他们曾许下白首之约,连东海的浪花都为他们的誓言欢腾。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广寒宫的玉兔不知为何从中作梗,散布谣言称敖曌觊觎天庭权位。谣言如野火般蔓延,
天庭上下议论纷纷。为平息事端,敖曌不得不接受贬谪,落入凡间成为李清照,嫁与赵明诚。那段凡间岁月,她将对王勃的思念化作笔端文字,在《漱玉词》里倾诉衷肠。
重回天庭后,一切都变了模样。王勃如今在广寒宫带领五百属下努力种植桂树,改善月宫环境。每当敖曌望向广寒宫,总能看到他与嫦娥并肩而立,谈笑风生。曾经与她一唱一和、切磋诗词的少年,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情意。
案上的铜镜映出她落寞的神情,眼角似乎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窗外的月光如水,洒在空荡荡的寝宫里,更添几分寂寥。父王的不支持,工作的困境,还有那再也回不去的往昔,千般愁绪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敖曌缓步走到案前,铺开宣纸,蘸墨提笔。李清照的词句在脑海中盘旋,她想起易安词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孤寂,想起“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悲怆。笔尖在宣纸上微微颤抖,许久,终于落下第一笔:
青玉案·秋思
珊瑚难问龙宫路,碧海远、归舟暮。
旧忆频翻思绪苦。
青铜炉冷,洛川梦去,空把流年负。
广寒月桂香盈户,不见当年俊郎赋。
欲寄相思无觅处。
花残人散,镜中霜露,独饮愁千斛。
写罢,敖曌放下笔,望着墨迹未干的词稿,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曾经的甜蜜与如今的苦涩交织,化作纸上的字字句句。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也不知能否解开天河喜鹊大桥的谜团,更不知是否还能找回那份失落的情谊。
夜更深了,风穿过窗棂,卷起案上的纸张。敖曌起身将门窗关好,却关不住满心的惆怅。她知道,明天还要继续面对工作的难题,还要强打起精神去寻找真相,可此刻,她只想沉浸在这哀伤的情绪里,让思念与愁绪肆意流淌。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有得必有失,曾经拥有的美好,终究只能化作回忆,在夜深人静时,一遍遍刺痛心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