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的铜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左小右穿过琉璃牌坊,脚下的云阶泛着温润的玉色。
他紧了紧衣襟,袖中藏着的玉简硌得手心生疼——那是吕不韦连夜写就的举荐信,墨迹未干便已透出几分凌厉。
天庭学院的藏经阁前,太白金星正倚着汉白玉栏杆品茶。他银发如雪,一袭月白道袍纤尘不染,手中的青玉盏却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是浸过血水。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开口:“左小右,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左小右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弟子斗胆,想向院长自荐天庭学院教务总长一职。弟子虽经营天星建筑工坊,但对学院事务也多有关注,定能……”
“够了。”太白金星轻轻放下茶盏,瓷器与石案相触发出清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白鹤,“你身兼建筑工坊房主,又想染指教务总长,这算盘打得倒是精。”他转过身,浑浊的目光扫过左小右,“学院是育人之地,不是你谋利的工具。”
左小右额角顿时沁出冷汗,却仍强作镇定。
“院长明鉴,弟子绝无此意。只是见学院事务繁杂,院长一人操劳太过……”
“操劳?”太白金星突然冷笑,袍袖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案上凭空出现一摞账簿,“你且看看,这是近三月学院修缮工程的账目。天星建筑工坊报价比市价高出三倍,所用材料却皆是次品。”账簿哗啦翻开,刺眼的赤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左小右后背瞬间湿透。他没想到太白金星竟已掌握证据,刚要辩解,却见太白金星抬手制止:“念在你与学院多年情分,此事便不再追究。不过这教务总长之位……”他沉吟片刻,目光突然柔和下来,“倒是有个人选比你更合适。”
“院长所言何人?”左小右强压下心中慌乱,声音却已有些发颤。
“你的胞弟,右小左。”太白金星捻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自吕不韦卸任后,他代行教务总长职责,对学院事务了如指掌。更难得的是,他只专注教材生意,从未涉足其他利益纷争。”
左小右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
“院长英明!右小左素来勤勉,若能担此重任,必能将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暗暗握紧拳头,没想到自己的谋划竟与太白金星不谋而合——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太白金星早已看穿一切?
太白金星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此事也需你鼎力相助。教材虽是暴利行业,但三界认可度极高,若能善加利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左小右一眼,“对你的建筑生意也大有裨益。”
左小右心中一动,立刻会意:“院长放心!若右弟也能任职,弟子定当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绝不让学院事务有半点差池!”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仙官气喘吁吁地跑来:“院长!不好了!调查组查到朱富贵的豆腐坊与天星建筑工坊有资金往来!”
左小右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看向太白金星。却见对方依旧神态自若,慢悠悠地端起茶盏。
“慌什么?左小右,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左小右强作镇定,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朱富贵不过是个市井商人,与弟子的工坊素无往来!”
太白金星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轻笑出声。
“罢了,此事我自会处理。你且回去准备,三日后为右小左举办就职大典。”说罢挥了挥手,转身走进藏经阁,只留下左小右呆立原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离开学院时,左小右只觉双腿发软。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竟如此顺利,却又隐隐不安——太白金星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他对喜鹊大桥的事究竟知道多少?还有那本突然出现的账簿……
夜幕降临时,左小右回到大象金桂坊。吕不韦早已在此等候,案上摆着新制的寒桂茶,茶香中却混着一丝血腥气。
“事情办得如何?”吕不韦挑眉问道。
左小右将经过详细禀报,末了犹豫道:“子正兄,太白金星似乎早已洞悉一切。他突然提议让右弟任职,会不会……”
“这正是妙处所在。”吕不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你以为右小左真是巧合上位?太白金星老谋深算,怎会看不出你兄弟二人的盘算?他这是将计就计,既能掌控学院,又能借你们的手敛财。”
左小右恍然大悟:“所以他才默许我们继续运作教材生意?”
“不仅如此。”吕不韦放下茶盏,眼中闪过寒光,“调查组那边的事,怕是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他这是在敲打我们,让我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左小右心头一颤,望向窗外——夜色中,一只通体血红的仙鹤掠过天际,爪间似乎抓着什么。
吕不韦神色如常,起身推开窗,任由夜风卷着桂花香涌入:“记住,在这三界之中,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太白金星既然给了我们机会,那就好好把握。至于右小冬……”他回头看向左小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他敢背叛,下场就和朱富贵一样。”
左小右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坚定地点点头。窗外,血色仙鹤的鸣叫渐渐远去,广寒宫的方向,隐约传来阵阵茶香。这场关于权力与利益的博弈,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他们,不过是棋局中身不由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