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雷交加的毁灭风暴席卷青铜平台,马菩提的金色“卍”字佛印在狂暴的冲击下剧烈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林九的紫电剑网被幽绿火焰缠绕的紫色雷霆撕扯得滋滋作响,他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半片道袍。
“师父!”秋生、文才、晓光三人目眦欲裂,墨斗线交织的网在寒潮边缘剧烈晃动,几乎要被冻结撕裂。
“顶住!”李太白须发皆张,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一条最粗的雷蛇七寸之处!剑气爆发,雷蛇哀鸣一声,轰然炸碎成漫天紫电火花。
四目道长眼镜歪斜,脸上溅了几滴腥臭的血水,他猛地咬破指尖,在掌心飞速画下一道繁复的血符,狠狠拍向地面:“地火明夷,破邪!”
轰隆!一道炽热的火柱从冰冷的青铜地面破土而出,带着硫磺气息,狂暴地撞向另一道劈来的雷蛇!火雷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气浪将地面冻结的白霜都掀飞起来。
云中鹤八卦镜清光凝聚成束,如同利剑般射向寒潮中心那模糊的冰霜鬼影。叶良辰双手连甩,一把把火符如同连珠炮般砸向袭来的冰霜寒气,火球炸开,冰屑纷飞,暂时遏制了寒气的蔓延。赵胜虽目不能视,但耳廓微动,手中断刀刀柄一转,凌厉的刀气破空而出,精准地斩开几片袭向杨小凤和孩子们的尖锐冰晶。
“娘!”郑家乐惊叫一声,护着妹妹郑家慧和母亲连连后退。鬼仆吓得魂体乱飘,哇哇大叫:“老爷!这冰火两重天,鬼也受不了啊!”他透明的身体被寒气掠过,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茅山明抱着他那脏兮兮的布袋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布袋布袋,这次靠你了!百邪不侵!百邪不侵!”一道逸散的雷光擦着他头皮飞过,烧焦了几缕头发,吓得他怪叫一声,把布袋顶得更紧了。
混乱中,被白流苏紧紧抱着的昙华,胸前的暗红纹路在血池气息和祭坛邪阵的双重刺激下,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她猛地睁开眼,瞳孔竟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啸,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昙华姑娘!”白流苏大惊失色,感觉怀中的身体滚烫无比,那股狂暴的邪气如同火山喷发,几乎要挣脱她的压制!她拼命催动九华灵力,红菱缠绕得更紧,灵光与昙华身上爆发的邪气激烈对抗,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祭坛上,石惊天看到昙华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哈哈哈!感应到了!圣女的容器也感应到了鵺大人的召唤!快了!就快了!鵺大人即将苏醒!你们,都将成为祭品!”他双手高举,掌心雷光更加炽烈,九道连接青铜柱的紫色电蛇粗壮了一倍,幽绿火焰窜得更高,整个祭坛的暗红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搏动。
九菊霜夜依旧背对众人,但结印的双手变换更快,十指翻飞如蝶舞,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残影。她周身的冰蓝色寒气越发浓郁粘稠,在她身后凝聚出的冰霜鬼影也越发清晰——那是一个身披残破东洋铠甲的武士虚影,面容模糊,散发着无尽的怨毒与冰寒。寒气所至,连沸腾的血池表面都冻结出更大范围的血色冰晶,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人的灵魂冻僵。
“不能让她继续下去!”林九强忍肩头剧痛,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九菊霜夜和那九根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青铜柱,“三胖!四目!云中鹤!随我破阵!太白前辈,菩提大师,护住大家,打断那妖女的寒气!”
“好!”郑三胖怒吼一声,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五鬼听令!给我搬!”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五道灰黑色的阴气从他身后窜出,化作五个模糊的鬼影,咆哮着冲向祭坛方向,试图撼动那九根青铜巨柱。
“祖师爷救命啊!”四目道长怪叫一声,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箓,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他咬破舌尖,“噗”地一口精血喷在符箓上,然后往自己额头一拍!
“请神上身,急急如律令!”
嗡!一股奇异的气息瞬间笼罩四目道长。他原本高瘦文弱的身躯猛地膨胀了一圈,宽松的道袍被撑得鼓鼓囊囊,脸上那副破碎的眼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双眼圆瞪,射出两道精光,口中发出洪钟般的大吼:“哇呀呀!何方妖孽在此作祟!吃吾一拳!”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祭坛,速度之快,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他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捣离他最近的一根青铜柱!
云中鹤见状,也不甘示弱,他迅速从褡裢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雕刻着复杂符文的木偶,看模样竟像个小号的戏曲武生。他同样咬破指尖,在木偶眉心一点,口中疾念:“云家祖师,英灵附体!助弟子斩妖除魔!”念罢,将木偶往自己胸口一拍。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云中鹤身上升起,他身形似乎变得轻盈灵动,脚下步伐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如同戏台上的武生走起了台步。他清喝一声:“呔!妖女看招!”身形一晃,竟踩着冻结的血色冰晶,如履平地般冲向九菊霜夜,手中八卦镜清光大盛,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她的后背。
“阿弥陀佛!”马菩提低宣佛号,胸前的“卍”字佛印金光再起,虽比之前黯淡,却更加凝实,形成一个稍小的光罩,将白流苏、昙华以及靠近的李太白、叶良辰等人护住,全力抵御着残余的冰雷余波和那无孔不入的邪念侵蚀。
李太白并指如剑,一道道凌厉剑气精准点射,将袭来的冰锥和雷火一一击碎。叶良辰则不断甩出火符,在众人外围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逼退了寒气。
“吼——!”
就在四目道长那蕴含巨力的拳头即将砸中青铜柱的刹那,祭坛周围的血池猛地炸开!数条由粘稠血水凝聚而成的巨大触手,如同巨蟒般从血池中窜出,带着刺鼻的腥风和万钧之力,狠狠抽向四目道长和云中鹤!同时,九菊霜夜身后的冰霜鬼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双手虚握,两柄由寒气凝结成的巨大冰刃凭空出现,交叉斩向云中鹤射来的清光!
砰!轰!
四目道长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狠狠砸在一条血水触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血水四溅,触手被砸得凹陷下去,但随即更多的血水涌上,触手瞬间恢复,反而将四目道长的手臂死死缠住!那粘稠冰冷的触感让他请神上身后浑噩的头脑都感到一阵恶心。
“哇呀!好臭!”四目怪叫,另一只拳头疯狂砸向缠住自己的触手。
另一边,云中鹤射出的清光被交叉斩下的冰刃精准挡住,冰屑与清光四溅。那冰霜鬼影一步踏前,手中冰刃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直劈云中鹤面门!云中鹤脚下步伐连变,身形如同风中柳絮般飘忽闪避,险之又险地躲过冰刃,但刺骨的寒气还是让他动作微微一滞。
“石惊天!受死!”林九和郑三胖也冲到了祭坛边缘。林九桃木剑紫电暴涨,一剑刺向正在维持雷法的石惊天。郑三胖的五鬼阴气化作五只巨大的鬼爪,狠狠抓向另外两根青铜柱,试图破坏阵基。
“哼!不自量力!”石惊天狞笑一声,维持雷法的双手不动,右脚却猛地一跺祭坛!
祭坛表面那些暗红符文骤然亮起!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墙壁,狠狠撞在林九和郑三胖身上!
噗!林九本就带伤,被这股巨力撞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郑三胖更是被撞得一个趔趄,五只鬼爪瞬间溃散,五鬼阴气倒卷而回,让他脸色一白。
“师父!胖叔!”三个徒弟看得心急如焚,秋生一咬牙,“文才,晓光!布三才墨斗阵!帮师父!”
三人迅速分开站位,手中墨斗线飞快弹出,三道墨线交织,形成一个简易的三角符阵,墨线上金光流转,射向祭坛方向,试图干扰那些符文。
“雕虫小技!”石惊天不屑冷哼,分出一丝心神,一道细小的紫色电蛇从连接青铜柱的雷光中分出,劈向墨斗阵!
“小心!”赵胜虽看不见,但感知敏锐,听风辨位,手中断刀猛地掷出!断刀化作一道乌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那道电蛇上!
铛!电蛇炸开,断刀也被崩飞,插在不远处的青铜地面上,嗡嗡作响。三个徒弟惊出一身冷汗。
祭坛中央,被锁链捆绑的皇帝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虫般疯狂蠕动,他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嘶吼。血池漩涡旋转得更快,那双悬浮上方的幽绿巨瞳,燃烧得如同两轮绿色的太阳,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带着一丝贪婪和…即将苏醒的兴奋。
“没用的!鵺大人即将降临!你们的挣扎,只会让祂更加愉悦!”石惊天狂笑,声音在巨大的青铜空间中回荡。
九菊霜夜终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动作。她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五官精致得如同玉雕,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冰冷地注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她的目光扫过奋力挣扎的四目道长,飘忽闪避的云中鹤,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她结印的双手终于停下,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下方混乱的战场,用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吐出几个晦涩的音节。
“式神·召来。”
呼——!
祭坛周围,那九根燃烧着幽绿火焰的青铜柱顶端,火焰猛地一涨!九道幽绿色的火焰如同流星般坠落,砸在祭坛下方的青铜地面上!
火焰散去,原地出现了九个身影!
它们并非活物,而是九具身披残破东洋铠甲的白骨骷髅!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点幽绿的鬼火,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武士刀或长枪。一股浓郁的死亡和怨气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比之前的血蟒更加凝实和凶戾!
“咯咯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九具骷髅武士同时抬起头,幽绿的目光锁定了最近的闯入者——正在和血水触手较劲的四目道长!
九把锈刀和长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同时刺向四目道长周身要害!
“哇呀!这么多骨头架子!”四目道长怪叫一声,请神上身后力气大增,猛地发力,竟将缠住他的血水触手硬生生扯断!污血喷溅了他一身。他顺势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大部分攻击,但一把锈刀还是擦着他的胳膊划过,带起一溜血花。
“痛煞我也!”四目捂着胳膊跳脚。
云中鹤也被两具骷髅武士缠住,他身法灵动,八卦镜清光扫射,将骷髅武士的骨骼灼烧得滋滋作响,但一时也难以脱身。
“阿弥陀佛!”马菩提见状,强提一口佛元,胸前的“卍”字佛印再次亮起,一道淡金色的佛光扫向那九具骷髅武士。佛光照耀下,骷髅武士的动作明显一滞,眼眶中的鬼火摇曳不定。
“好机会!”李太白眼中精光一闪,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剑气直射其中一具骷髅武士的头颅!剑气精准地穿过眼眶,将那点幽绿鬼火击碎!骷髅武士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叶良辰也趁机甩出几张火符,火球炸开,暂时逼退了围攻四目的骷髅。
“桀桀桀……”石惊天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垂死挣扎!霜夜大人,不必再戏耍这些蝼蚁了,请全力唤醒鵺大人吧!”
九菊霜夜冰冷的眸子扫了石惊天一眼,没有言语,但双手再次抬起,十指翻飞,结出一个更加复杂、更加邪异的手印。她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诡异,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咒语。
随着她的咒语,整个青铜腔体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那些搏动的暗红血纹如同心脏般疯狂跳动,更多的粘稠血水从血纹中渗出、滴落。血池中心的漩涡旋转速度达到了极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吸扯之力让平台边缘的众人都感到站立不稳。漩涡上方,那双幽绿巨瞳的光芒炽烈到了顶点,冰冷的目光中,终于带上了一丝…活物的波动!
“不好!祂要醒了!”李太白脸色剧变。
“阻止她!”林九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原本紫电缭绕的桃木剑瞬间蒙上一层血光,发出嗡嗡的剑鸣!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破!”林九脚踏罡步,桃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刺向祭坛!这一次,剑尖所指,正是九菊霜夜!
郑三胖也红了眼,再次催动五鬼阴气,五只巨大的鬼爪合而为一,化作一只房屋大小的漆黑巨掌,带着凄厉的鬼啸,狠狠拍向九菊霜夜!
“哼。”九菊霜夜终于发出一声冷哼。她维持着结印的姿势,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她身后那巨大的冰霜鬼影猛地踏前一步,双手握着的冰刃交叉斩出!一道巨大的、十字形的冰蓝色刀气撕裂空气,带着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迎向林九的血色剑光和郑三胖的鬼气巨掌!
轰!咔擦!
血色剑光与十字刀气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林九闷哼一声,连人带剑被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桃木剑上的血光瞬间黯淡。
郑三胖的鬼气巨掌更是被十字刀气直接斩碎!五鬼阴气发出一声哀鸣倒卷而回,郑三胖如遭重击,肥胖的身躯踉跄后退,嘴角溢血。
而那道十字刀气余势不减,狠狠斩在平台边缘!
轰隆!坚硬的青铜地面被斩开两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裂缝边缘覆盖着厚厚的冰霜!
“师父!胖叔!”众人惊呼。
“哇呀呀!气死我也!”被骷髅武士缠住的四目道长看到林九和郑三胖被击飞,请神上身的暴脾气彻底点燃。他猛地抓住一个骷髅武士刺来的长枪,双臂肌肉虬结,竟硬生生将那骷髅武士连枪带人抡了起来,如同挥舞一根巨大的骨棒,狠狠砸向另外几个骷髅武士!
咔嚓!咔嚓!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几个骷髅武士被砸得七零八落!
“挡我者死!”四目道长状若疯虎,挥舞着“骨棒”,朝着祭坛方向猛冲!他此刻力大无穷,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青铜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血水触手抽打在他身上,竟被他蛮横地撞碎!
云中鹤身法飘忽,在骷髅武士间穿梭,八卦镜清光不断点射,击碎骷髅武士的关节。他瞅准一个空隙,身形一晃,竟从两具骷髅武士的夹击中脱身,再次逼近九菊霜夜!
“妖女!接我云家祖师爷的‘惊鸿照影’!”云中鹤清喝一声,手中八卦镜猛地高举,镜面清光瞬间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刺目的光柱,如同惊鸿一瞥,直射九菊霜夜后心!这一击,蕴含着他请神上身后全部的法力!
九菊霜夜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击的威胁,她维持咒语的手印不变,身体却微微一侧。
噗!
那道凝聚了云中鹤和云家祖师之力的清光,擦着九菊霜夜的肩膀掠过,射在她身后那巨大的冰霜鬼影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冰霜鬼影被清光射中的部位瞬间消融出一个大洞,发出刺耳的声响!鬼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身形一阵剧烈波动,变得虚幻了不少!
九菊霜夜的身体也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有效!”云中鹤精神一振。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被锁链捆绑在青铜柱上的皇帝,身体猛地一挺!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痛苦与暴虐的咆哮!他身上的暗红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血光,皮肤下仿佛有无数东西在疯狂蠕动,要破体而出!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邪气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血池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一缓,随即,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宏大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血…祭…不…够…”
那双悬浮于漩涡之上的幽绿巨瞳,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祭坛下方,痛苦挣扎、邪气爆发的昙华!
“圣…女…容…器…补…全…”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从血池漩涡中爆发,目标直指白流苏怀中的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