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辰早已收起所有玩闹,手按在腰间鼓囊囊的符袋上,里面隐隐传来各色符箓的灵力波动:“师叔说的是!风紧扯呼!这骨头精和长虫子精都不是省油的灯!师侄给您断后!” 他嘴上说着断后,脚下却溜得比谁都快,紧跟在李太白身侧,还不忘回头朝那骸骨头颅做了个鬼脸。
众人再无犹豫,在漫天烟尘与不断塌陷崩裂的地面上,朝着相对安全的黑暗深处全力奔去。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恐怖咆哮与嘶鸣,如同索命梵音。而叶良辰带来的龙脉异动与东瀛邪术的消息,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幽冥鬼域的核心秘密,正伴随着邪魔的嘶吼,缓缓揭开冰山一角。
浓稠的黑暗如同浸透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众人肩头。身后深渊方向传来的恐怖咆哮与骨节摩擦的“嘎吱”声渐远,但那股阴冷邪秽的气息仍如跗骨之蛆,透过马菩提撑开的佛光护罩丝丝缕缕渗入。众人沿着一条倾斜向上的天然石隙疾行,碎石在脚下不断滚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幽暗中。
“哎哟喂!这鬼地方的地道,比道爷我赶尸走的野坟坡还硌脚!”四目道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老花镜歪在鼻梁上,嘴里不住抱怨,“李师叔,您那宝贝师侄的定身符要是能多撑半柱香,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至于被石头硌得生疼!”他故意冲着李太白的方向嚷嚷,眼角却瞟着叶良辰。
叶良辰正扶着脸色稍缓的林九,闻言立刻跳脚:“四目眼镜兄,你这话说的!那么大个‘黑山邪念聚合体’,小爷我一张‘星斗定元符’定住它几息还不够你臭美的?有本事你把你那箱金条给我当材料,我给你现画十张八张,包管定得它喊你爷爷!”
“呸!想得美!”四目道长啐了一口,心疼地摸摸自己空瘪的褡裢,“我那点棺材本早被那骨头架子炸没了!郑胖子,回头你那万应斋的‘五阴纸’得多给我备点,还有上好的槐木骨架……”
郑三胖抹了把额头的油汗,没好气地打断:“行行行!只要咱们能囫囵个出去,你要啥纸料都成!就怕到时候你嫌纸钱晦气!”
众人互相搀扶打趣,劫后余生的紧绷气氛稍稍松动。白流苏的红菱无声滑出袖口,如灵蛇般探入前方黑暗,感应片刻后低声道:“前面有岔路,右侧通道气息稍稳,似有微风。”
“走右边!”李太白当机立断,手中铁剑微抬,剑尖吞吐的金芒如同指路的微灯。他瞥了一眼叶良辰,“良辰,收敛些。此地凶险未除,你那‘周天星斗盘’可有异动?”
叶良辰难得正经,从腰间解下那面巴掌大小、布满星斗刻痕的青铜罗盘。罗盘中心的天池内,磁针正疯狂乱颤,如同受惊的游鱼。“师叔,这盘子都快抽风了!龙气衰败的死气越来越重,像是有条大黑蛇在啃大晋的根基!还有,”他眉头紧锁,指着罗盘边缘几处细微如冰晶的霜纹,“您看这些霜菊花纹,跟我路上宰的那些东瀛倭寇埋的石头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这帮倭贼,手伸得够长啊!”
龙脉被污…东瀛霜菊纹… 林九服下昆仑凝碧丹后撕裂的神魂虽被药力温养,但此刻心头的寒意更甚。他想起玉姻罗消散前那句警示——“欲破妖塔,先寻其根。龙脉气运,东瀛所求…” 零碎的线索如同黑暗中的磷火,隐隐指向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阴谋。皇帝失踪,龙脉异动,东瀛邪术,幽冥鬼域… 这些绝非孤立!
“根在龙脉…”林九声音沙哑,目光扫过众人,“倭寇所求,恐怕不止是这幽冥鬼域… 他们想抽干的,是大晋的国运根基!”
此言一出,连一直嬉笑的叶良辰也敛了神色。李太白握剑的手背青筋微凸,马菩提低诵的佛号也带上了沉郁的怒意。大晋再乱,也是华夏故土!一股压抑的愤怒在狭窄的通道中弥漫。
就在这时——
“呜——!”
一阵怪异的风啸毫无征兆地从左侧岔路深处卷来!风声尖利刺耳,竟似裹挟着金铁交鸣之音,更带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这血腥气并非新鲜,而是沉淀了许久、混合着铁锈与死亡的味道。
“什么东西?”张晓光吓得一缩脖子,躲到王文才身后。
李太白剑眉一挑,铁剑横胸,金光骤亮,将众人护在身后。叶良辰反应极快,指间已夹住三张闪烁着微光的符箓。四目道长则飞快地摘下老花镜呵了口气,用衣角使劲擦了擦,似乎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
郑三胖猛地吸了吸鼻子,脸色一变:“是战场上的味道!煞气冲天,还混着…尸气?”
话音未落,左侧岔路的黑暗如同煮沸的墨汁般剧烈翻滚起来!
嗤!嗤!嗤!
三道乌光撕裂黑暗,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射众人面门!那竟是三柄制式狭长的雁翎刀!刀身狭长,血槽暗红,刃口崩裂,显然经历过无数惨烈厮杀。刀势狠绝凌厉,带着一股百战沙场才有的惨烈杀伐之气,更诡异的是,刀身上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怨气,如同附骨之疽!
“小心!”李太白低喝,铁剑划出一道浑圆的金色弧光,精准无比地磕在射向他和林九的两柄飞刀上。
铛!铛!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两柄飞刀被沛然道力震得倒飞而回,但刀身上缠绕的怨气却如同活物般嘶吼着,试图沿着剑罡攀附侵蚀!
与此同时,第三柄飞刀直取队伍中央的叶良辰!叶良辰不慌不忙,手指一弹,一张黄符后发先至:“天地玄宗,金光速现——定!”
黄符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薄薄的金光屏障挡在身前。飞刀撞上金光,去势骤减,如同陷入粘稠胶质,刀身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其上缠绕的怨气被金光灼烧得“滋滋”作响,冒出缕缕黑烟。
“何方妖孽!藏头露尾!”马菩提一声断喝,声如洪钟,“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猛地向岔路深处扩散开去!
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扭曲波动起来。一声闷哼从深处传来,带着压抑的痛苦,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人?”白流苏的红菱蓄势待发,秀眉微蹙。那闷哼声绝非妖邪。
李太白眼神锐利如鹰隼,剑尖金光锁定黑暗:“出来!否则休怪贫道剑下无情!”
通道深处陷入死寂,只有那被定住的飞刀还在兀自嗡鸣。片刻,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带着铁甲摩擦的“铿锵”声,一步一步,如同踏在人心上。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从浓墨般的黑暗中走出,踏入佛光与剑罡交织的微光范围。
来人一身残破的暗青色鱼鳞铁甲,甲叶上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他脸上覆盖着一个造型狰狞的青铜鬼面獠牙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深不见底的墨黑!如同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古井,冰冷、死寂,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火焰。
他右手倒提着一柄宽厚沉重的环首直刃长刀,刀身同样缠绕着浓烈的怨煞之气。左臂软软垂着,肩甲处有一道被佛光真言撕裂的痕迹,鲜血正从甲叶缝隙中渗出,染红了内衬的粗布衣衫。显然,马菩提方才的真言冲击并非没有效果。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斜挎着一个奇特的皮囊,里面赫然插着至少七把不同制式的长刀——柳叶刀、障刀、横刀……有的完整,有的断裂,无一例外都缠绕着浓烈的战场怨煞之气!
“瞎子?”叶良辰脱口而出,随即又摇头,“不对,这眼睛…像是被什么邪术咒瞎的!”他捏着符咒的手并未放松。这人身上的煞气和怨气太重了,重得不似活人,偏偏又带着一股灼热如岩浆般的血气。
“刀…是羽林卫的制式!”郑三胖在京城待过,一眼认出那残破甲胄的规制,失声惊呼,“你是大内的人?”
鬼面刀客对郑三胖的话置若罔闻,他那双纯黑无白的“眼睛”死死锁定李太白手中的铁剑,又缓缓扫过林九、叶良辰等人,最后停留在马菩提身上,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
“道…佛…还有昆仑的星斗气…一群方外之人,为何擅闯皇陵禁地?尔等身上…为何有‘黑山君’的怨念气息?说!你们与囚禁圣上的妖人…是何关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滔天的杀气。他左臂的伤口因激动而崩裂,鲜血滴落在地面,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带着灼热的高温。
圣上?!囚禁?!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炸响!
“皇陵禁地?”林九心头剧震,难道这幽冥鬼域的核心,竟是大晋某处失落的前朝皇陵?
李太白眼中精光爆射,踏前一步,凛冽剑意直逼鬼面刀客:“你是何人?圣上现在何处?速速道来!”
“吾名,赵胜。”鬼面刀客的声音斩钉截铁,手中环首刀缓缓抬起,刀尖直指李太白,“圣上亲卫,羽林残卒。妖人窃据龙脉,囚禁圣上于逆魔妖塔…尔等身染‘黑山君’邪气,便是同党!今日,以血洗刀,为圣上清道!”最后一个“道”字出口,他身上的气势轰然爆发!
没有道法真元的波动,没有佛光梵唱的清圣,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惨烈到极致的沙场杀伐之气!那气息混合着铁血、硝烟、死亡与不屈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千军万马,轰然撞向众人!通道内的碎石被这股气势激得簌簌滚落。他左臂滴落的鲜血,此刻竟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淡淡血雾,萦绕周身,更添几分凶戾!
“好重的杀气!”四目道长倒吸一口凉气,“这瞎子…把战场煞气炼进骨子里了?”
“以武入道…血煞护体?”李太白神情凝重,看出了门道,“难怪能在此地存活!赵胜,你听好!我等非是妖人同党,而是受九华山密令,特来此地除魔卫道,营救圣上!你身上的伤,还有这幽冥鬼域的邪气,皆因倭寇勾结妖道,污损龙脉所致!”
“九华山?”赵胜纯黑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和疯狂淹没,“巧言令色!妖人诡计多端,休想蒙骗于我!杀!”他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或者说,在这绝望的深渊中挣扎太久,他早已不再相信任何言语!
“杀”字出口,赵胜动了!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暴烈、最有效的一刀!环首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乌光,带着万军辟易的惨烈气势,直劈李太白头颅!刀未至,那凝聚了无数战场亡魂的凶煞之气已如实质般压来,试图撼动李太白的剑心!同时,他左手猛地一甩,腰间皮囊中又飞出三柄形态各异的短刀,如同毒蛇吐信,分别射向林九、叶良辰和马菩提!刀光刁钻狠辣,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冥顽不灵!”李太白冷哼一声,铁剑金光暴涨,不退反进,一式“金顶朝阳”硬撼而上!剑光堂堂正正,带着昆仑御剑术的煌煌天威!
铛——!
刀剑再次猛烈相撞!刺耳的音波在狭窄通道内炸开,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金光与乌光、道法与煞气疯狂绞杀湮灭!李太白身形微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赵胜的力量,远超寻常武者!
另一边,射向林九的飞刀被白流苏的红菱如灵蛇般卷住,红菱上符文亮起,死死压制刀上怨煞。射向叶良辰的飞刀则被他笑嘻嘻地又一张定身符贴住,符光闪烁,飞刀悬停在他鼻尖前寸许,兀自震颤不休。射向马菩提的那柄,则被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串暗沉佛珠精准套住,佛珠转动,梵音轻诵,怨气如雪消融。
“喂!瞎子大哥!你这就不讲理了!”叶良辰哇哇大叫,手指一弹,被定住的飞刀“咣当”落地,“我们真是来救皇帝老儿的!你看我师叔像坏人吗?仙风道骨!再看林九师兄,一脸正气!还有这位大和尚,慈眉善目!郑胖子虽然贼眉鼠眼一点,但心是好的嘛!你…”
他话没说完,赵胜与李太白已硬拼了第二刀!这一次,赵胜借力旋身,动作快如鬼魅,竟瞬间摆脱李太白的剑势锁定,环首刀带起凄厉的尖啸,化作一片泼水难入的乌光刀幕,反身卷向正在操纵佛珠压制飞刀怨气的马菩提!他战斗直觉惊人,竟看出马菩提的佛力对怨煞克制最大,要先破佛光!
“阿弥陀佛!”马菩提不慌不忙,单手合十,另一手捻着的佛珠串猛地一抖!嗡!十八颗佛珠骤然散开,每一颗都绽放出柔和的淡金佛光,如同十八颗微缩的太阳,旋转着迎向那片刀幕!
叮叮当当!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响起!佛珠与刀光碰撞,金光与煞气不断湮灭!马菩提看似轻松,脚下却微微后滑半步,显然这蕴含战场凶煞的刀气极难化解。
“好个凶人!”郑三胖看得头皮发麻,也顾不得心疼了,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色彩鲜艳的纸扎小人,咬破指尖飞快地在纸人背后画了几笔,口中念念有词:“五方力士,听吾号令,疾!”将纸人往地上一抛!
那纸人落地即长,瞬间化作一个身高七尺、面目模糊却孔武有力的黄巾力士虚影,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向赵胜的侧腰!这是郑家的“五鬼运财术”变通之用,以纸人驱役一丝搬运鬼力。
赵胜虽目不能视,但感知敏锐到变态!力士虚影刚动,他已有所觉。面对三方夹击,分别是李太白的剑,马菩提的佛珠,郑三胖的纸人力士,他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闪不避!环首刀强行震开几颗佛珠,硬受马菩提一记佛光冲击,肩头血光迸溅,身体借力旋转,长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横扫!
嗤啦!
纸人力士的虚影竟被这一刀蕴含的惨烈煞气生生撕裂!黄纸破碎,鬼力消散!
“我的金甲力士!”郑三胖心疼得直跺脚。
而赵胜的刀势未尽,带着斩破虚影的余威,竟又劈向离他最近的林九!刀风凌厉,吹得林九鬓发飞扬!
“赵胜!看看这是什么!”千钧一发之际,林九强压神魂撕裂的痛楚,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顶!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非金非玉,触手温润,颜色暗黄,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年代久远。令牌正面阴刻着一条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的五爪金龙,龙睛处镶嵌着两点细小的朱砂,虽历经岁月,依旧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背面则是两个古朴的篆字——钦天!
令牌出现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无比纯正、堂皇浩大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这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源自九霄之上的正统与威严,如同沉睡的龙脉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尾巴。
嗡!
赵胜劈向林九的环首刀,在距离他头顶不足三寸的地方,硬生生顿住!刀身剧烈震颤,发出哀鸣般的嗡响。他那双纯黑无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令牌的方向,狰狞的青铜鬼面下,身体竟在微微颤抖。
“钦…钦天监…巡天令?”赵胜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迟疑的动摇。这令牌是钦天监核心成员的身份象征,更是沟通、守护龙脉气运的信物!非大晋皇室绝对信任之人不可持有!妖人绝不可能拥有此物!
“不错!”林九脸色苍白如纸,举着令牌的手却很稳,“此乃家师遗物!家师清虚子,前代钦天监正!奉旨监察天下异动,守护龙脉!我林九,茅山弟子,承师遗命,护持大晋国运!今日入此幽冥绝地,只为查明龙脉异动根源,营救圣驾!赵护卫,圣上是否真被困在‘逆魔妖塔’?那塔在何处?”
“逆魔妖塔…”赵胜重复着这四个字,环首刀缓缓垂下。刀身上的凶煞之气似乎也因那令牌的气息而收敛了几分。他沉默着,青铜面具下的呼吸粗重而压抑,仿佛在极力分辨真伪,对抗着长久以来积累的绝望与不信任。通道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鲜血滴落地面的“嗒…嗒…”声。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纯黑的“眼睛”转向众人来时的方向,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小心地下!那长虫子精追来了!还有…更毒的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轰隆隆!
众人脚下的地面猛地传来剧烈的震动!石壁簌簌抖落粉尘,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嘶嘶——嘶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爬行声,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尤其是众人脚下的岩层深处涌来!那声音尖锐粘腻,带着某种节肢动物甲壳摩擦的刺耳感,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腥甜气味,混合着腐烂泥土和剧毒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瘴,迅速在通道内弥漫开来!
“是蜈蚣!阴九邪的毒子毒孙!”郑三胖脸色大变,他常年和香烛纸钱打交道,对气味最是敏感,“还有…更毒的腥气!是…蛇?不对!比蛇腥更邪!”
杨小凤手中的寻龙盘指针疯狂乱转,发出“咔咔”的哀鸣。鬼仆第一次收起了嬉皮笑脸,将郑家兄妹死死护在伞下,伞面旋转如飞,发出呜呜的鬼啸。
叶良辰的“周天星斗盘”上,代表阴邪的黑气瞬间暴涨,几乎淹没了所有刻痕!他怪叫一声:“他娘的!捅了蜈蚣窝了?瞎子大哥,先别管真假了!并肩子上,砍了这些长虫子再说!”
李太白铁剑嗡鸣,金光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众人笼罩在内。马菩提口诵真言,佛光护罩再次亮起。林九强提精神,桃木剑上雷光隐现。白流苏的红菱如毒龙出洞,蓄势待发。
赵胜沉默地踏前一步,染血的环首刀再次扬起,刀尖指向震动最剧烈的地面。他残破的铁甲在金光佛影中显得格外孤寂而决绝。
黑暗的岩层深处,无数猩红的光点密密麻麻亮起,如同地狱睁开了眼睛。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狭窄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