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月听到哥哥关学峰的嘱咐,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顿感轻松无比。她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徐若杭,暗觉这姑娘真是自己的福星,不仅在工作上能帮衬,就连在家宴这样的场合也能恰到好处地解围。
“哥,小浩大学快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关小月适时转移话题,口中的小浩是关学峰的儿子关浩,正在上海读大学。
丁教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泛起一丝愁容:“他说有志气就自己闯荡北上广,想留在上海发展。你哥在清江这个身份,他要是回来影响不好。我们倒是希望他到省城东江发展,离得近些,也好照应。”
关学峰抿了一口茶,神色严肃:“在上海混日子容易,但要真正站稳脚跟,不知道他行不行。现在的年轻人,心气都高,但真要在大城市立足,光有志气还不够。”
“他学金融的,回东江找个银行的工作不是挺好吗?”关小月说道,“东江也是省会城市,发展机会不少。”
丁教授脸上浮现一丝欣慰:“他当年选择学金融,就是因为你哥常说当官要两袖清风。那孩子说,既然家里指望不上,他就学金融赚钱,让我们过好日子。”言语间透着为人母的自豪。
席间一时安静下来,徐若杭轻轻放下筷子,柔声道:“丁教授,关书记,我哥哥叫徐禹杭。如果不嫌弃,可以让小浩跟着我哥哥试试。”
丁教授略显疑惑地看向徐若杭:“你哥哥?”
关学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替徐若杭解释道:“丁玥,小徐说的徐禹杭就是西湖私募基金的控制人。”他日常关注诸多经济社会信息,对金融圈的风云人物了如指掌。他没有直接问徐若杭的哥哥是否就是那位金融界翘楚,而是借向妻子解惑,自然地引出这个话题。
徐若杭微微颔首,语气谦和:“是的。很多经济领域的领导、银行行长都常与我哥哥往来。我想让小浩先跟着他学习,应该能很好地完成从校园到社会的过渡。”她刻意将哥哥的帮助说得轻描淡写,仅限于解决过渡问题。
关学峰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忽然温和地问道:“小徐是杭州人吧?我这儿正好有老同学送的绍兴黄酒,是你家乡的,要不要尝尝?”
徐若杭受宠若惊地看向关小月和丁玥。她心里明白,自己原本打算独立闯天地的计划怕是落空了。今天搬出哥哥的名头,本只是想借个名号将关浩介绍到券商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关学峰对徐禹杭如此了解。这下关浩与徐禹杭的直接接触是免不了了。
徐若杭暗自叹了口气。人性总是不自觉地趋利避害,能够借助资源登上更大舞台,又何苦白白消磨人生?想通了这一点,她展颜一笑:“好啊,我和关姐陪关书记、丁教授喝一点。我年轻,见领导不懂事,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借您的酒感谢您!”
关小月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从关学峰的话中,她听出徐若杭的哥哥在国内都是极厉害的角色,不禁暗忖自己是捡到宝藏下属了,不,简直是宝藏闺蜜。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越发融洽。徐若杭逐渐成为谈话的中心,大家都很默契地没再继续关浩的话题。对关学峰而言,既然徐若杭主动提出帮忙,自然会给出最好的结果;况且在谈论彭常务挂点一事时,徐若杭已表现出超出年龄的成熟与见识。对丁玥而言,她打定主意要发挥自己作为女性的优势,对徐若杭的工作生活多加关心,这样徐若杭自然就会尽心办好儿子的事。
一场家宴,直至月上中天方才散去,宾主尽欢。
次日上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徐若杭还在沉睡中,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一看是马志刚的电话,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马书记您好!”
“小徐啊,现在组织部王部长带人到镇里谈话了,你不在镇里,王部长要跟你聊几句。”马志刚说完就把电话交给了王部长。
“啊?”徐若杭昨晚喝了不少黄酒,此刻还是迷迷糊糊的。
电话那头传来组织部王东海部长热情的声音:“小徐同志,感谢你到边西省支持我们铜山县的发展。县领导很重视对你的培养,这也是对所有支援边西省发展的干部们的感谢。沈书记特别指示我们组织部要打破常规,让我带队来镇里。来之前沈书记说你在市里出差,打破常规嘛,我就电话跟你聊几句,其他程序我和志刚处理好就行了。”
徐若杭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连忙答道:“谢谢领导关心。”
“关于你的提拔,你有什么想法?”王东海问道。
“王部长,我服从组织安排。”徐若杭怎敢在这样的场合有自己的想法。
王东海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们马书记希望你留在镇里担任党委副书记,县里很多部门也有职数可以考虑,比如县委办……”他一连说了几个热门部门,都是让人艳羡的好岗位。
徐若杭沉吟片刻,婉转说道:“王部长,我刚习惯王门镇的工作环境,对那里也有了感情。”她心里明白,组织部长能如此破例,多半是关书记发挥了作用。她觉得先在王门镇当个副书记就好,实在不行还可以回杭城市公安局。此刻她最强烈的感受是宿醉未醒的困倦。
“那好吧,你回县里的时候,找时间来组织部坐坐,咱们见个面。”王部长语气依然亲切。
“谢谢王部长关心。”徐若杭恭敬地回答。
这时马志刚接回电话:“小徐啊,你先处理好市里的事再回来,镇里的事我和王部长汇报,你就不要担心了。”
“谢谢书记。”徐若杭挂断电话,只觉得脑袋昏沉,倒头又睡了过去。
而在王门镇,组织的程序却在高效运转。人才该留就一定要留下来,程序该走就走。徐若杭的提拔推荐、考核、测评等一系列流程毫无悬念地圆满完成,各项材料准备得井井有条。
徐若杭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家宴上的承诺,便给哥哥徐禹杭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徐禹杭一听是要帮助关书记的儿子,当即满口答应。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短短一小时后,徐若杭就接到丁玥的电话:“若杭,昨晚休息好没有?我正好在你酒店楼下,今天我也没什么事,咱们一起出去逛逛街。”
徐若杭有些诧异,连忙说:“丁教授,您得等我一会,我得洗把脸。”她一直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还是蓬头垢面的模样。
“没事,我这会儿正跟一个朋友聊天,在大堂等你。”丁玥的语气格外亲切。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徐若杭赶紧跳下床,匆匆挑了件得体的衣服穿上,又以最快速度洗漱梳妆。
后来徐若杭才得知,在她给哥哥打完电话后,徐家几乎是全家总动员。特别是宠妹狂魔徐禹杭,当即安排秘书联系到关浩所在的大学,直接找到了关浩本人。更夸张的是,徐禹杭不仅为关浩安排了实习岗位,还顺手把关浩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的工作也一并安排了。
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关浩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报喜,丁玥一听就知道是徐若杭把事情办妥了,而且办得如此漂亮高效。于是她当即决定亲自到酒店约徐若杭逛街,这其中既有感谢之意,也更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打算。
徐若杭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轻轻叹了口气。她明白,自己在边西省的日子,恐怕要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了。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继续往前走。她拿起手提包,深吸一口气,露出得体的微笑,向电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