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黑山盟总坛,密室
公孙宜面色凝重地呈上一枚玉简:“盟主,内查有果。战堂执事赵磐石…近期行为确有异常。”
陆沉渊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眉头微蹙:“详细道来。”
“据隐秘观察,”公孙宜沉声道,“磐石执事数月前于边境清风镇执行任务时,偶遇一女修,自称柳芸,乃一散修,自称道侣亦于年前陨落。二人因同病相怜,多有接触。起初仅是酒馆偶遇,倾诉心事,后渐有书信往来,近期…磐石执事似对其颇为信任,不仅时常接济灵石,更曾将一枚记载部分战堂外围巡逻路线图的玉简,借其参详阵法。”
应通眼神一寒:“巡逻路线?虽非核心机密,但若落入敌手,亦是隐患。此女底细可查清?”
公孙宜摇头:“动用暗线多方查探,此女身份似经过精心伪装,来历模糊,行踪不定。虽无确凿证据,但其行事风格…与妙欲门手段极为相似。种种迹象表明,她正在对磐石执事进行情感笼络,逐步渗透。”
林越怒道:“果然贼心不死!盟主,是否立刻拿下磐石执事,揪出此女?”
陆沉渊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却缓缓摇头:“不。打草惊蛇,反让妙欲门警觉,隐匿更深。”他看向公孙宜,“磐石执事为人如何?”
公孙宜立刻回道:“赵磐石入盟十载,素来忠诚耿直,战功赫赫。其道侣陨落后,悲痛过度,心防确有松动,但根基未失。目前来看,尚未有叛盟之举,更多是…情感上的依赖与疏忽。”
“这便是妙欲门的高明之处。”陆沉渊冷声道,“她们不急于策反,而是先种下依赖的种子,潜移默化,腐蚀其心志,套取资源与信息。待时机成熟,或可一举拿下,或可长期利用。”他顿了顿,下令道:
“公孙宜,加派人手,对磐石执事及那柳芸进行更严密的监控,但务必隐蔽,绝不可让其察觉。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次接触的细节,那女子索取了何物,传递了何种信息。”
“是!”公孙宜领命。
陆沉渊又对应通道:“应通,你与磐石私交尚可,寻一合适时机,以关心之名,提醒他,莫要因私废公,需谨防外人套取盟内信息。点到即止,不可明言,以免其心生逆反,彻底倒向那女子。”
应通点头:“我明白。会把握好分寸。”
与此同时,清风镇一家僻静茶舍雅间内。
柳芸正为磐石执事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安神茶。
“赵大哥,近日看你气色好些了,小妹也就放心了。”怜影声音温柔,眼含关切,“上次你借我的那卷阵法详解,真是精妙,让我获益匪浅。只是…其中涉及巡逻路线部分,似乎颇为紧要,小妹参详时总觉心中不安,怕有所僭越…”她适时露出担忧神色。
磐石执事看着眼前善解人意的女子,心中暖流涌动,大手一挥:“芸妹多虑了!不过是些外围路线图,并非机密。你能从中悟出阵法之理,是你的天赋。若对你有助,尽管看去便是。盟内近日也提升了抚恤,待我下次任务归来,再多与你些灵石,助你修炼。”
怜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面上却愈发感激:“赵大哥待我如此之好…小妹真不知如何报答。只盼大哥一切安好,莫要再为往事过度伤神。”她轻轻叹息,“有时想想,我等散修,无依无靠,修炼资源匮乏,比起盟内弟子,真是…唉。”
这话语,如同细针,轻轻刺在磐石执事心上。他想起盟内虽提升了抚恤,但对比眼前女子孤苦无依,仍觉盟内规矩有些不近人情,心中对柳芸的怜惜又加深一分,暗中决定下次多给她一些自己积攒的丹药和灵石。
数周后,黑山盟密室。
公孙宜再次汇报,脸色更加难看:“盟主,监控发现,那柳芸近期以需要稳定洞府修炼、购置护身法器’等理由,从磐石执事处获取了大量灵石和数瓶珍贵丹药。磐石执事甚至…动用了部分本应上缴盟内的任务收益。此外,虽无直接证据,但怀疑其通过磐石执事,套取了一些关于盟内物资运输时间的零碎信息。”
陆沉渊面沉如水:“磐石执事可曾察觉异常?”
“据观察,磐石执事虽对那女子信任有加,但近日似乎因资源消耗过大,且偶有盟内友人旁敲侧击,其内心似有挣扎和隐约不安。但…仍未醒悟。”公孙宜道。
“时机到了。”陆沉渊眼中厉色一闪,“再拖下去,损失更大,磐石也可能越陷越深。但…不能硬来。”他沉吟片刻,下令:“公孙宜,安排一场意外。”
“请盟主明示!”
“制造一个机会,让磐石执事发现,那柳芸正在与另一名身份可疑的男修秘密接触,并且谈论的内容涉及打探黑山盟情报。场景要自然,证据要确凿,但要给那女子留下逃脱的缝隙。”陆沉渊冷声道,“我们要让磐石自己看清真相,也要让妙欲门知道,我们已察觉,但暂不赶尽杀绝,看看她们下一步棋怎么走。”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公孙宜心领神会,此计既可点醒磐石,避免更大损失,又可敲山震虎,试探妙欲门反应,可谓一石二鸟。
三日后,清风镇外一处隐蔽山林。
按照计划,磐石执事本应在此与柳芸见面,赠其新得的修炼资源。然而,他提前到达时,却隐约听到林中有压低的交谈声。他悄然靠近,透过树隙,骇然看到柳芸正与一名面容阴鸷的陌生男修站在一起!
“……黑山盟下次押送矿材的队伍,时间大概确定了吗?”男修低声问。
“磐石那边口风紧,只模糊提过下旬,具体还需再套。”这是柳芸的声音,却冰冷而陌生,全无平日的温柔!
“堂主催得紧,你的春风计划若再无实质进展,恐受责罚。”
“放心,那蠢货已对我深信不疑,再给我点时间,必能挖出更多!这些灵石丹药,你先带回去交差……”
磐石执事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冰凉!他眼睁睁看着柳芸将一袋灵石和丹药交给那男修,男修迅速离去。而柳芸则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抹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算计的笑容。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幻想和温情!愤怒、羞愧、被骗的耻辱感汹涌而来!
就在这时,林中似乎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异响。怜影脸色微变,警惕地四下张望,瞬间意识到可能暴露。她毫不犹豫,身形如电,向山林深处遁去,没有丝毫留恋!
磐石执事呆立原地,没有去追。他看着手中原本准备送给柳芸的储物袋,里面是他近乎全部的积蓄和本次任务的大部分收益,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心痛。他不仅被骗了感情,更险些酿成大错!
不久后,公孙宜路过, 发现了失魂落魄的磐石执事。真相大白。
黑山盟密室,磐石执事跪在陆沉渊面前,满脸悔恨与羞愧。
“盟主!属下…属下糊涂!被妖女所惑,险些…险些铸成大错!请盟主责罚!”他声音哽咽。
陆沉渊看着他,叹了口气,亲手将他扶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此事,错在妙欲门狡诈,防不胜防。你能及时醒悟,未造成不可挽回之后果,已是万幸。罚你三年俸禄,戴罪立功,日后需更加谨慎。”
“谢盟主宽宏!”磐石执事重重磕头,心中充满感激与懊悔。
待磐石退下后,公孙宜低声道:“盟主,那怜影虽逃脱,但磐石执事被套取的资源,以及我们故意让她带走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零碎信息,已足够妙欲门判断我们已知晓其行动。她们会如何应对?”
陆沉渊望向窗外,目光深邃:“经此一事,妙欲门短期内必会更加谨慎,但绝不会罢手。她们会像真正的毒蛇一样,缩回阴影,等待下一个时机,寻找更隐蔽的突破口。而我们…”
他转过身,眼中锐光毕露:“真正的反击,现在才刚刚开始。传令下去,启动清源计划,该我们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