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夙宵眼疾手快,伸手便将那箭矢抓在了掌心。
箭矢力道极大,箭身剧烈颤抖之下,竟‘喀巴’一声折断了,箭头继续往前,‘噗哧’一声,钉在了左贤王肩头。
陈夙宵都惊了,骇然看去,刚好与左贤王投来的无辜的小眼神对上。
卧槽,陈国皇帝,你故意的吧!
谁家好人抓住了箭矢,箭头还能飞出来伤人的?
陈夙宵收回视线,傲然直起身。
“看来,某些人不仅巴不得你死,还巴不得你死在朕的陈国呢。”
都说人要么在绝境,要么在极度愤怒之下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于是,左贤王做到了。
只听他怒吼一声,须发皆张。
一脚,没错!就是一脚,把压住他一条腿的马尸给踹的翻了个个。
顿时,自救成功。
下一刻,便见人翻身跳将起来,四下环顾,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谁,是谁干的,给本王站出来。”
左贤王这一嗓子吼得中气十足,回荡在空旷的江滩上空,混乱的场面竟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陈夙宵眉头紧蹙,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树林与人群。
方才那一箭角度刁钻,力道诡异,绝非普通刺客所能为。
“护驾!保护陛下!”
袁聪只愣了一瞬,嘶声高喊起来。
不远处正包围着北狄残兵的众骑兵毫不犹豫便调转马头往回冲,很快便在陈夙宵和刚刚挣脱出来的左贤王身前筑起一道人墙。
左贤王捂着肩头的箭伤,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他脸色铁青,眼神却异常凶狠地瞪着陈夙宵。
“陈皇,此事你须得给本王一个交代!” 左贤王咬着牙开口。
陈夙宵抬手打断了他,哑然失笑:“朕观左贤王爷伤的是腿脚,可不是脑袋。”
他话音未落,左贤王脸色铁青 ,也未来得及反驳,异变再起!
咻!咻!咻!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冷箭。
而是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密集箭雨!
箭矢破空,越过人墙,带着凄厉的尖啸,目标明确,依旧是左贤王,对方是铁了心要将他射杀于此。
只见左贤王吐气开声,手中弯刀一挥,当当两声响后,咧嘴大笑起来。
陈夙宵抚额长叹,眼睁睁看着他另一边完好的肩膀飙出一朵血花!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蜻蜓点水般,扛着一把九环鬼头大刀,叮叮当当就从一千精骑组成的人墙上空,腾挪纵跃飞了过来。
嚣张,太嚣张了!
陈夙宵抬头看去,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和蒙着脸的粉色丝巾格外显眼。
不由的便想起影一说过的那个人来。
一千精骑可没见过这种场面,哪怕那人踩着他们的头了,也无可奈何。
反而在一阵骚乱之后,阵型也随之乱了。
左贤王两个肩头都各插着一长一短两根箭矢,眼看着他蒙面和尚扛着把大刀朝他扑来,顿时就慌了。
大声喊道:“陈皇陛下救我!”
陈夙宵一阵无语,刚才不还要朕给交代吗,现在就开口求救了?
可是,再不想救,陈夙宵也不得不出手,总不能让他真死在自己面前吧。
时间紧迫,陈夙宵直接将挂在马背上的战刀扯了下来,连刀带鞘如同投枪般掷向那道黑影!
黑影一愣,高高跃起时,双手握住刀柄,力劈华山,当空斩落。
锵!
一声大响。
陈夙宵掷出的刀瞬间被劈飞,而左贤王一个懒驴打滚,险死还生躲过一刀两半的结局,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终究还是负了伤。
他头上的羊皮帽子裂开了,啪嗒掉落,显露出脑袋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来。
和尚一击不中,毫不停留,继续往前,大刀拖在身后地上,与江滩鹅卵石相击,火星四溅。
陈夙宵眼神一寒,无论他想杀人,还是借机逃走,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双脚用力一跺地面,足下发力,身形如大鹏般掠起,直扑向那和尚。
他身法快得惊人,瞬间便拉近了距离,一拳捣向那和尚后心。
那和尚似乎没料到陈夙宵武功如此之高,仓促间回身格挡。
嘭!
拳掌交击,气劲四溢。
和尚浑身剧震,闷哼一声,借力向后飞退,面纱下露出的双眼闪过一丝惊讶。
陈夙宵的内劲之深,远超他的预估。
陈夙宵正要追击,心头猛地一跳,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毫无征兆地降临。
并非针对左贤王,而是针对他!
只见那和尚暴退之时,眼角微眯向上扬起,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陈夙宵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倒竖起来,这是武者对极致危险的直觉!
只见和尚在笑的那一刻,右手拖着的大刀,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猛地由下而上,再自上而下,照着疾冲而来的陈夙宵便劈了下来。
示敌以弱,再攻其不备!
这和尚,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陈夙宵深吸一口气,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此刻,只恨自己单打独斗,临敌经验不足,着的别人的道。
“接着!”
左贤王的声音猛然在身侧炸响。
陈夙宵扭头看去,正好瞧见那柄弯刀破空飞来。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陈夙宵哪还有半分犹豫,猛地探手接住弯刀,借势一刀斩去。
当!
一声大响,陈夙宵暴退好几丈,再看手中的弯刀,已然只剩半截。
强压下周身翻腾的气血,陈夙宵骇然抬头看去,只见那和尚稳稳站在原地,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保护陛下!快呀,保护陛下!”
事情发生的太快,袁聪和那一千精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一时间,吓的半死,扯着嗓子大喊。
“退下!” 陈夙宵喝道。
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上来只是送死。
和尚并未趁势追击,他就站在那里,粉色面纱随风轻轻拂动,目光越过陈夙宵,再次落到了惊魂未定的左贤王身上。
他的目标,始终是左贤王!
刚才对陈夙宵出手,或许只是清除障碍,或许另有深意。
陈夙宵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虽然蒙了脸,但那身形,怎么看都跟陈知微身边的法严和尚相差无几。
若真是他,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他和北狄左贤王,无论谁死,这时候对陈知微而言,都是好事。
“好一个妖僧!” 陈夙宵冷笑,握紧了断刀。
他能胜过影一,实力自是非同一般。
突然,和尚扭头看了一眼远方,皱眉自言自语道:“真是个该死的东西,又来坏老衲的好事,哼!”
说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鬼头大刀,直接踏水而行,转眼冲到了江对岸。
袁聪瞠目结舌,挠了挠头:“这他娘的还是人吗?连喊射箭的时间都不给本将。”
陈夙宵极目无眺,蒙蒙雨雾中,隐约看到极远处一道灰影划破长空,径直从河这边投向河那边,朝着和尚逃遁的方向追去。
“是他吗?”
陈夙宵不由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