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石峡如同大地的一道狰狞伤疤,两侧峭壁高耸入云,岩石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在夕阳余晖下仿佛浸透了干涸的血液。峡口散落的东厂番子尸体和兵器碎片,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在此地的残酷清洗。
“血滴子...”墨影声音干涩,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们一定藏在里面。”
武松将朴刀扛在肩上,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险峻的峡壁:“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与你武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回应他的,只有峡谷中呼啸而过的风声,带着沙粒,刮在脸上生疼。
潘金莲仔细观察着地形,眉头微蹙:“此峡狭长,易守难攻。若强闯,恐损失惨重。”她低头问怀中的墨心,“心儿,怕吗?”
墨心却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幽深的峡谷,小手指着里面,含糊道:“闪闪...好看...”
众人一愣。白玉堂凝神感应,脸色微变:“少主似能感知到峡内残留的机关能量波动...这赤石峡,恐怕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古老机关阵!”
就在这时,燕青从前方悄然退回,低声道:“峡内发现血迹和打斗痕迹,延伸向内。似乎...除了东厂和血滴子,还有第三方人马介入过。”
情况愈发复杂。
“不能等了。”武松沉声道,“天黑之后更危险。俺打头阵,白先生、墨影随我探路。嫂嫂,你们在此稍候。”
潘金莲却摇头:“既知内有机关,我或许能帮上忙。”她看向白玉堂,“白先生,这一路我研读墨家典籍,对机关术略知一二。况且...”她顿了顿,“心儿似乎对此地有所感应。”
商议已定,由武松、白玉堂、潘金莲(抱着墨心)、墨影四人组成先锋探路,燕青、孙二娘、张青等率其余人在峡口策应。
一踏入峡谷,一股阴冷之气便扑面而来,与外面的酷热判若两界。两侧石壁陡峭,遮天蔽日,只留下一条狭窄的天空。
地上果然残留着斑驳血迹和杂乱的脚印。前行不过百步,便见第一具尸体——黑衣蒙面,喉间一道极细的血痕,正是血滴子的标准装束和杀人手法。
“杀他的人,出手更快。”白玉堂检查后低声道。
越往里走,尸体越多,有血滴子的,也有东厂番子的,甚至还有几具穿着奇异服饰、不像中原人的尸体。战斗显然极其激烈。
“看这里!”墨影忽然指着侧壁。只见石壁上有一处极不显眼的凹陷,里面嵌着几根断裂的、非金非木的黑色尖刺,闪着幽光。
“是墨家失传的‘阎罗刺’!”白玉堂面色凝重,“触之即发,见血封喉!看来此地的古老机关已被触发过。”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众人警惕靠近,发现一个东厂档头打扮的人被压在几块落石下,奄奄一息,正是之前跟随曹彬的一个头目。
武松一把将他揪起:“说!里面什么情况?!”
那档头眼中充满恐惧,断断续续道:“血...血滴子...不是人...他们...他们刀枪不入...还有...还有一伙怪人...穿着白袍...身手...像鬼一样...”他猛地抓住武松的手臂,嘶声道,“小心...小心影子...”头一歪,断了气。
“白袍?影子?”武松皱眉。
白玉堂却似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难道...是‘守陵人’?他们也出世了?”
“守陵人?”潘金莲疑问。
“传说中守护西域古老王陵的神秘一族,极少现世。他们若出现,意味着此地有极其重要的东西即将现世。”白玉堂语气沉重,“情况比想的更糟。”
继续深入,峡谷开始出现岔路。墨心忽然在一条不起眼的狭窄岔道前激动起来,小手使劲指向里面:“里面!亮亮!”
相信 墨心的感应,四人选择进入这条岔道。岔道内机关痕迹明显更多,但大多已被破坏或触发。
忽然,前方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四人悄声掩近,只见一处稍宽的洞穴内,三名白袍人正与五名黑衣血滴子激烈交锋!
白袍人身法飘逸,剑法奇特,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而血滴子则完全是不顾性命的打法,凶狠凌厉,甚至以伤换伤。地上已经躺了几具双方尸体。
“趁现在!”武松低喝,率先扑出,朴刀直取一名正欲从背后偷袭白袍人的血滴子!
那血滴子反应极快,竟不回头,反手一刀格挡,火星四溅!武松只觉手臂微麻,暗惊对方力道之大。
白玉堂和墨影也同时出手,攻向其余血滴子。
白袍人见有人相助,虽惊疑,但手上攻势更紧。
顷刻间,五名血滴子尽数伏诛。但最后一人临死前,竟猛地掷出一枚信号弹!
刺耳的尖啸声带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峡谷上空炸开!
“不好!”一名白袍人惊呼,说的是略带异域口音的汉语,“会引来更多!”
他转向武松等人,迅速打量一番,目光在潘金莲怀中的墨心身上停留一瞬,眼中闪过惊异,随即抱拳:“多谢相助。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来!”
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四人跟着白袍人迅速钻入一条更为隐秘的石缝。七拐八绕之后,竟来到一个隐藏的洞穴,洞口被巧妙的机关石门封锁。
洞内另有乾坤,颇为宽敞,还有另一名受伤的白袍人正在打坐疗伤。
为首的白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带着西域特征的中年面孔:“在下白震,乃楼兰守陵人。诸位是何人?为何来此凶险之地?”
白玉堂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白玉堂,墨家天干卫统领。这几位是...朋友。为寻墨城而来。”
“墨家?”白震眼中精光一闪,又看向墨心,“这孩子...”
潘金莲下意识抱紧孩子:“这是犬子。”
白震深深看了墨心一眼,并未多问,转而凝重道:“墨城入口确实就在赤石峡深处。但如今已被血滴子和另一股不明势力盯上。他们手段残忍,似乎想强行开启墨城。”
“另一股势力?”武松问。
白震点头:“不像中原人,武功路数诡异狠毒,所用之物也充满邪气。我们守陵人世代守护此地,绝不容外人亵渎!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损失惨重。”他看向白玉堂,“若你们真是墨家传人,或可助我们一臂之力,守住墨城!”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爆炸声!整个洞穴都在摇晃!
“他们找到这里了!在强攻机关门!”受伤的白袍人惊起。
“准备迎敌!”白震拔剑在手。
武松、白玉堂、墨影也立刻备战。
潘金莲将墨心护在角落,心急如焚。撞击声越来越猛,石门已然出现裂纹!
墨心似乎被巨大的声响惊吓,忽然哭闹起来,小手胡乱挥舞,胸口金纹若隐若现。
轰隆! 石门终于被暴力轰开!烟尘弥漫中,数个身影如鬼魅般扑入!
为首的,竟是一个穿着东厂袍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眼神阴鸷如毒蛇!他身后跟着数名目光呆滞、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衣人,以及几个打扮古怪、手持奇门兵器的异域之人。
那老太监尖声笑道:“守陵人?墨家余孽?正好一网打尽!给咱家拿下!那个孩子,要活的!”
混战瞬间爆发!
武松对上两名黑衣人,只觉对方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朴刀砍在身上竟发出金属交击之声!白玉堂剑光如雪,却被那异域武士的弯刀死死缠住。墨影与白震并肩作战,抵挡着其他敌人。
那老太监则阴笑着,直扑角落的潘金莲母子!
“休伤我嫂嫂!”武松怒吼,想要回援,却被两个黑衣人死死拖住!
潘金莲不会武功,只能抱着墨心拼命后退。
老太监五指如钩,眼看就要抓到——
“坏蛋!”
墨心带着哭腔的尖利童音骤然响起!
他胸口金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迸发!
老太监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闷哼一声,竟被弹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老太监稳住身形,抹去血迹,眼中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极度贪婪和狂热的光芒:“果然...果然是天命之子!哈哈!造化!真是天大造化!”
他狂笑着,再次扑上,这次速度更快,招式更毒!
潘金莲绝望地闭上眼,将孩子死死护在身下。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洞穴深处,一面原本毫无异状的岩壁,突然发出隆隆巨响!紧接着,岩壁竟从中裂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布满星辰图案的幽深通道!
一股苍凉、古老、浩瀚的气息从通道中涌出!
通道深处,仿佛有一点光芒亮起,由远及近,越来越亮...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穿越了千古时空的女子声音,缓缓从通道深处传来:
“何人...惊扰墨城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