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岚公主?”
李简闻言愣了一下,努力在记忆深处搜索这个名字。随后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小时候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哭哭啼啼的小不点。
他从小因为觉醒了前世记忆,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自然就吸引了一群权贵家的小屁孩跟着他。
而李简为了不显得太过另类,偶尔也会带着他们玩玩泥巴,过个家家什么的。
这玉岚公主赵锦宁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李简对她印象不多,只依稀记得她那时总挂着鼻涕,爱哭鼻子,没什么存在感。
后来她老爹,也是当今圣上,扳倒了当时的太子,摇身一变成了九武至尊,她也就很少出现了。
再后来他回了北地,更是再无交集。如今她怎会突然来访?莫非是皇帝不放心,又派女儿来探虚实?
李简眉头微蹙,稍作思索,对小厮道:
“去,回禀公主,就说感激殿下挂怀,但臣病体沉疴,怕过了病气给公主,实在不便见客。待病愈后,再亲自向殿下赔罪。”
“是。”小厮如释重负,应声而去。
李简重新拿起包子,对七宝和公良北道:“不理她,咱们吃咱们的……”
话音未落,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子清脆蛮横的呵斥和王府下人惊慌的劝阻。
七宝和公良北瞬间站了起来,神色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李简拿着包子的手顿了顿,随即飞快塞进嘴里,大力咀嚼。
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把这个包子吃了!
片刻,袁伯也步履匆匆走了进来,一脸无奈道:“世子,您还是去看看吧。这位公主殿下性子烈,非要见你,还要动手打人。下人们怕伤着她,拦不住啊。”
李简费力咽下嘴里包子,心中诧异更甚,几年不见,这小丫头怎么变得如此彪悍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罢了,请她去前厅,说我马上来。”
“是。”袁伯答应一声,匆忙离去。
七宝愤愤道:“世子,我看这皇家公主教养也不怎样,主人家说了不见客,哪有硬闯的道理?”
李简抬手止住他的话,飞快扒拉了几口粥,这才起身靠在七宝身上:
“谁叫人家会投胎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哪儿去不得?
走吧,扶我过去。”
王府门前,玉岚公主仍是一身破绽百出的男装,手中舞着一根火红长鞭,身后几个清秀小厮抱着各色礼盒。
她柳眉倒竖,口中骂骂咧咧:“你们这帮狗奴才!竟敢挡本公主的路!”
“告诉你们!本公主是来给你们世子送药的!要是耽误了李简哥哥的病,把你们脑袋统统砍了!”
“快让开!”
玉岚心头火起。昨天回宫便听闻靖北王世子病重,被人抬进府中,她心急如焚,一大早就去御药房搜罗了各种珍稀药材,匆匆赶来王府。
谁知这些下人竟敢阻拦,说什么世子病重不便见客。可越是病的重,她越要亲眼看看才放心!
她舞了舞手中的鞭子,若不是念及这是她李简哥哥的府邸,换做平时,她早就抽下去了。
“公主殿下息怒!息怒!”袁伯匆匆赶来,恭敬道,“请公主殿下前厅稍坐,世子马上就来。”
那几个拦阻的下人顿时松了口气,差点就吃了鞭子。
“哼!”玉岚冷哼一声,脸色稍缓,“算你们识相。都给本公主记好了,往后我想来就来,谁要再敢拦,我就让李简哥哥砍了你们的狗头!”
放完狠话,她扬起小巧的下巴,趾高气扬地带人入府。
前厅内,玉岚看似随意地坐在客位上,一双杏眼却不住四下打量,手中长鞭无意识地轻敲着掌心。她表面维持着骄横,心里却远不如看上去那般镇定。
多年来虽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见面,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反而忐忑了起来。儿时那段模糊记忆对而言她是珍贵执念,可他呢?这么多年过去,会不会早已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又这般不管不顾地闯来,会不会觉得她无理取闹?想到他或许会露出陌生甚至厌烦的神情,玉岚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揪了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公主该有的高傲架势,试图压下心底紧张和羞涩。
正当她思绪纷乱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玉岚立刻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那身华贵的男装,目光紧紧投向门口,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只见两个下人小心翼翼地搀着一个身影缓缓步入。那人身着家常的素色锦袍,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微微佝偻着腰,一手轻按腹部,任谁看了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玉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李简哥哥竟病得如此重?!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那张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这……这张脸?!
虽然病容憔悴,脸色苍白,但那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那挺直的鼻梁,那因为虚弱而紧抿却依旧好看的唇形……明就是昨日城门口那个……!
怎会是他?!他怎会在此?!难道……
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让她几乎停止呼吸,那根宝贝长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李简被袁伯和七宝搀扶着,艰难地在主位上坐下,似乎连维持坐姿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他勉力抬眼,望向厅中那位目瞪口呆的“小公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坏了!怎么是昨天街上那小姑奶奶?!
他瞬间头皮发麻,暗叫倒霉,眼下只好装作不认识,声音气若游丝:“不知……公主驾临……臣李简,病中失仪……未能远迎,还望……海涵。”
玉岚死死盯着他苍白面容,努力想与她记忆中模糊的李简哥哥重合,可除了都一样俊美外,似乎与她想象的相差甚远。
“你当真是李简?!昨日在城门口那人是不是你?”她厉声质问,心底疑窦丛生。
李简暗叫不妙,硬着头皮否认:“公主……此言何意?什么城门……臣病体沉疴,昨日并未出府……实在不知公主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