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官三人,各自手持象征着权威的虎牌,大步地踏入中央校场。
校场被粗壮的木杆巧妙地分隔成一个个宽广的考场。
沙土铺就的地面在微风中卷起阵阵尘土,如同战场上弥漫的硝烟。
这时,一位身穿精致甲胄的中年汉子,步伐稳重地带领着几名随从走来。他面容刚毅,眼中闪烁着精光,显然是久经沙场的将领。
他恭敬地向三位大人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宣武军千夫长冯定远参见三位大人。接下来,将由下官引领诸位大人巡视考场。若有任何需求或疑问,但请告知下官。”
年轻小将孙牧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冯定远。
他微微皱眉,问道:“你姓冯?可是本地大族冯家之人?”冯定远点头答道:“下官正是出自本地冯家。”
武举会试期间,本地主将和麾下的重要将领需退出军营,以保公正。然而,中层军官和底层士兵仍需留守,以维护考场秩序。
孙牧对于本地大族一直抱有戒心,他们势力庞大,暗中难免会对武举的公平性产生影响。
此时,白将军突然开口问道:“上阳县学钟穆,是否在此军营之中?”
冯定远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虽为军官,但对各大县学的武师并不十分熟悉。
更何况,白将军身为军部重臣,怎会突然问及一个武师的名字?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他迅速向身旁的人示意,一名士兵立即取出小册子,飞快地翻阅起来。不一会儿,他走到冯定远耳边轻声禀报。
冯定远挥手让士兵退下,转而看向白将军,恭敬地回答道:“大人,上阳县钟武师此刻正在丙区域考场。”
“那我们便先去丙区域看看。”白将军说道。郭冼和孙牧两人也表示赞同,于是众人便一同朝着丙区域考场走去。
……
丙区域考场内,尘土在阳光下微微飞扬,一片开阔的校场被整齐的木杆围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型考核区。
众多考生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他们的眼神中既有紧张也有期待,静静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测试考核。
武举会试的第一个考核项目,便是力量测试,这是对每位考生身体力量素质的初步检验。
考场的前端,一面巨大的木质告示栏巍然耸立,上面张贴着历届宣德城武举会试排名前100的成绩排名。
这个榜单为的就是激励后面的学子勇猛精进,不骄不躁,而告示栏上的榜单第一名,力量成绩赫然是一千五百斤。最后一名同样高达一千一百斤。
一千五百斤,这个成绩如同一座高山般,屹立在所有考生的心中,已经很多年没人打破了。
在考场的侧边,几张木桌依次排开,桌后坐着好几个人,他们伏在案上认真的记录着。
这些都是来自各大县学的武师或儒生,负责记录考核过程中的各项成绩。
由于军队中,文盲众多,识字者稀缺,这些记录性的工作,只能找一部分县学的人充当,其中,上阳县学的钟武师和钱管事也在其中。
一位儒生正用舌头轻轻舔舐着毛笔,一边记录着考生成绩,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着:“唉,都测试了这么多学子了,力量成绩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打破历届前100的记录,看来今年,我们是真的没啥可以期待的了。”
“各大县学的内院弟子基本都在其他区域,我们这里反而少了。”旁边的人听后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显然对今年的考核成绩不抱啥希望。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钱管事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个册子,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在仔细核对着什么。
看他那认真的模样,还以为真是个负责的好人呐。
过了好一会儿,钱管事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着旁边的钟武师说:“钟武师啊,你瞧咱这区域,有吴晴云和冯虎,运气还不算太差嘛。我看他们啊,怎么着也能出个好成绩吧。”
他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点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钟武师一听到这话,立刻想起了什么,他从一堆册籍中抽出杨凡的那一份,翻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册籍上,杨凡的武学修为写着武徒中期,武学资质为低下,县学评价更是极差。
看到这里,钟武师心里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烧得他肺都要炸了。
他暗骂道:“这个冯家来阴的啊,居然串通钱管事来修改县学弟子的评价。这种行为,简直是恶劣至极!
这个评价,对考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评价极差的,甚至可能会被监考官直接取消考核资格。
真是欺人太甚!钟武师越想越气,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然后直接把杨凡的那份册籍扔到钱管事面前,声音如同冬日里刮过的寒风,“这个评价,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赋再差,也不至于评价为极低吧。”
钱管事低头看了一眼,笑得更加灿烂了,“钟武师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个嘛,乃是县学高层根据弟子的真实情况评价的。客观公正,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客观公正?”钟武师再次冷笑一声,深深的看了钱管事一眼,随即不再说话,在绝对天赋和实力面前,这些伎俩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然后他转身望向前方考场,“只要杨凡能顺利完成考核,在监考官面前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和天赋,后面的好戏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是小丑。”
就在此时,人群骚动起来。前方驻守的士兵齐齐敬礼,并迅速分开一条通道。三位气势非凡的监考官缓步而来。
当看到走在最前方、英姿飒爽的白将军时,钟武师脸色忽然激动万分。他快速站起身体,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走了过去单膝跪地大喊:“属下参见主将!主将风采依旧啊!”
白将军微微摇头笑着,并亲自上前扶起钟武师:“你小子就别来这套了,毕竟你早已不在军部任职。”
但钟武师满脸激动之色未减半分:“一日为主将,终身为主将,我永远都是您的兵。”
钱管事一听钟武师竟然是白将军的旧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也哆嗦得厉害,一不小心就把前方的墨瓶给打翻了。
他心中暗叫不好,可转念一想,杨凡那小子资质平庸,修为低微,铁定是考不上武举人的。自己给他这样的评价,也不算冤枉他。
就算白将军知道了,也不会为了一个落榜的考生大动干戈。
这样一想,钱管事心里安定了,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落后一个身位的孙牧也走了上来,一脸和气的对着钟武师说道:“这个考场一切顺利吧?没出什么差错吧?”
别人不清楚这个钟穆跟白将军的关系,但是孙牧清楚,这可不是普通上下级关系,当年钟穆可是白将军的亲兵。
在一次与异族的大战中,钟穆率领亲兵营拼死厮杀,为白将军殿后,身受重伤后才退出军队,然后到这个县学来当武师。
这份情谊,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差错?钟武师停顿了片刻,然后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钱管事。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目前一切都顺利,他不想让好戏提前开场,这样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