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华如水银泻地,将云麓仙居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渲染得如同仙境。
林?盘膝坐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并未开灯,借着月光内视己身。
紫金色的算气在《东阳神诀》入门篇的引导下,于经脉中缓缓流淌,每运转一个周天,都与眉心那枚沉寂的暗金色碎片产生一丝微弱的共鸣,仿佛在潜移默化地温养和融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坚实而迅猛的速度增长着,对周围天地灵气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然而,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依旧不时闪现。巍峨神宫、惨烈大战、崩碎的伟岸身影、无尽的轮回……这些画面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还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跨越了万古的沧桑与悲怆。
“这些记忆碎片,到底是术法传承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还是……”林?微微蹙眉,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倾向于认为是前者,是那暗金色碎片原主残留的景象。毕竟,那些画面太过宏大与悲壮,与他目前的生活相去甚远,更像是一部古老的史诗。“可惜太零碎了,拼接不起来完整的片段。”
他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和掌控新增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眉心那枚暗金色碎片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敌对气息引动的自然反应。同时,他体内紫金色算气也产生了一丝波动。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
“哼!”
一声清冷的冷哼,如同腊月寒风,骤然响彻在林?的心头,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这声音他熟悉无比,是师父楚卿!
紧接着,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凝练到极致的月白清辉,如同穿越了空间,自三楼楚卿卧室的窗口无声无息地射出,直指百米外那棵藏匿着黑影的大树!
那月白清辉速度太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转瞬即逝的痕迹。
“噗——!”
远处,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大树猛地一震,茂密的树冠中传来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混合着惊骇与痛苦的闷哼!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从树冠中狼狈地倒射而出,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口浓郁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血!
那黑影甚至不敢回头,借着被击飞的力道,周身爆开一团黑雾,身形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淡,下一刻便彻底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缕迅速消散的阴冷气息和那棵大树上一个不起眼的、仿佛被月光灼穿的孔洞。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冷哼到黑影遁走,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邪异波动和那棵树上清晰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林?心中凛然,猛地站起身,看向窗外黑影消失的方向,又抬头望向三楼。师父出手了!而且隔着这么远,如此精准而凌厉!
“师父……”他下意识地低语。
“无事,一只窥探的老鼠而已,已经赶走了。”楚卿清泠平静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专心修炼。”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苍蝇。
林?松了口气,心中对师父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知。他重新坐下,尝试静心,却再也无法立刻进入深层次的修炼。犹豫了一下,他起身离开房间,来到了三楼。
楚卿卧室的门虚掩着。林?轻轻敲了敲门。
“门没锁。”
林?推门进去。楚卿依旧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绝美清丽的侧影,她正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师父,刚才那是?”林?走到她身边,语气带着关切。
“应该是‘圣临’的人,或者与他们有关的势力。”楚卿转过身,月光洒在她白皙无瑕的脸上,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看向林?,“你之前突破的动静,加上黑水镇的事情,引来一些窥探并不奇怪。看来他们对你很感兴趣。”
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林?的眉心。
林?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破坏了他们在黑水镇的计划吧。”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的疑惑,顺势说道:“师父,我这次……嗯,算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些传承。不过里面夹杂了很多奇怪的记忆碎片,好像是术法传承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什么神宫啊,大战啊,看得人头昏,还拼接不起来。”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描述,将自己的困惑归结于传承本身的零碎。
楚卿静静地听着,当听到“神宫”、“大战”时,她那平静的眸子里,再次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澜。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泠,却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古老的传承,往往承载着前人的印记与因果。力量可取,但莫要被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迷失了本心。你就是你,林?。”
她的语气带着告诫,又似乎……藏着一丝别的意味。
“我知道的,师父。”林?点了点头,笑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跟看破碎的电影片段似的。不过力量是实打实的变强了!” 他挥了挥拳头,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看着他那明朗的笑容和眼中对力量的纯粹渴望,楚卿眼底深处的那丝复杂情绪渐渐隐去,唇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如同冰雪初融。
“嗯,感知确实敏锐了不少,能察觉到高境界的窥探。”她淡淡评价了一句,算是认可了他的进步,“既然得了传承,就更需努力。回去休息吧,明日开始,我再教你一些运用力量的法门。”
“真的?谢谢师父!”林?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他知道,师父亲自指点,效果绝对非同一般。
“去吧。”楚卿挥了挥手。
林?不再多言,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房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卿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绝美的脸上,那抹迷茫再次悄然浮现。
“神宫……大战……传承……”她低声轻语,“你留下的丝帛护住了他,那碎片的气息让我心悸落泪……小天,你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传承?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月光无声,无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只有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城市隐约的喧嚣,更衬得这云麓仙居的夜,静谧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