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总带着股刺骨的凉,碎玉轩的宫灯还没熄透,就被一阵尖锐的哭喊声划破了宁静。流朱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发髻散了半边,嗓子都喊哑了:“快来人啊!小主…… 小主出血了!孩子要保不住了!”
这声哭喊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附近宫苑的太监宫女全围了过来,议论声嗡嗡地响。没等多久,李德全就带着御林军赶了过来,他脸色凝重,拨开人群:“都让让!皇上刚得了信,正往这儿来!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也在后面!”
人群立马散开一条道,连呼吸都放轻了。流朱扑到李德全面前,哭得涕泗横流:“李公公!您快救救我们小主!刚才小主起身时摔了一跤,就开始出血,张院判还没来,可怎么办啊!”
李德全没接话,只皱着眉往内殿瞟 —— 昨儿皇上特意跟他交代,“甄小主的假孕该爆了,盯着点,别让她玩脱了”,现在看来,这出戏是真唱到高潮了。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仪仗的脚步声,谢辉穿着明黄色常服,身后跟着皇后和华妃,正快步走来。
“怎么样了?” 谢辉刚进院子就开口,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眼神却扫过内殿的方向 —— 他用死神权限早看清了,甄嬛根本没出血,是用了胭脂调的水,故意弄在裙摆上装样子。
“回皇上,还没见张院判来,流朱姑娘说小主摔了一跤,开始出血。” 李德全躬身回话。
谢辉没再问,径直往内殿走,皇后和华妃跟在后面。内殿里,甄嬛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裙摆上沾着 “血迹”,浣碧跪在床边,哭得直抽气。见谢辉进来,甄嬛挣扎着要起身,被谢辉按住:“别动!躺着!”
“皇上……” 甄嬛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眼泪 “唰” 地就掉下来,“臣妾没用…… 没护住您的孩子…… 刚才起身想给您拿您爱吃的杏仁糕,脚一滑就摔了……”
谢辉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 —— 这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屈才了。他皱着眉:“别自责,不是你的错,等张院判来了,好好诊脉,肯定能保住孩子。”
话音刚落,张院判就提着药箱跑进来,满头是汗:“皇上!臣来了!” 他快步走到床边,刚要搭脉,甄嬛故意往回缩了缩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 她怕张院判诊出破绽。
可张院判早被谢辉提点过,哪会给她机会?他直接按住她的手腕,手指搭在脉上,装模作样地闭着眼,片刻后,脸色 “唰” 地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有罪!小主的胎象…… 胎象已经没了!孩子…… 没保住!”
“什么?!” 谢辉猛地站起来,语气里满是 “震怒”,手里的玉扳指都攥紧了,“怎么会这样?前儿你还说胎象稳着呢!”
甄嬛听到这话,直接哭晕过去,浣碧和流朱赶紧扶住她,哭喊着 “小主”。皇后上前一步,语气带着点 “惋惜”:“皇上,您别太动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小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别是有人故意害小主。”
华妃在旁边嗑着瓜子 —— 她特意揣了把来,就等着看这出戏。她吐掉瓜子壳,慢悠悠地说:“是啊皇上,得好好查。前儿臣妾还见着,碎玉轩的小厨房给甄小主炖了碗红花汤,说是补身子,可红花那东西,孕妇哪能碰啊?”
这话一出,满殿的人都愣住了。浣碧赶紧辩解:“华妃娘娘您胡说!我们小主根本没喝红花汤!小厨房炖的是燕窝!”
“是不是胡说,查一查就知道了。” 华妃挑了挑眉,看向李德全,“李公公,让人去碎玉轩的小厨房查查,看看有没有红花的残渣,再问问小厨房的宫女太监,不就清楚了?”
谢辉点点头:“李德全,按华妃说的办,仔细查,别放过任何线索。”
李德全应了声 “嗻”,立马让人去小厨房。没一会儿,去查的太监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空碗,碗底还沾着点红色残渣:“皇上!这碗里确实有红花残渣,小厨房的刘姑姑说,昨儿甄小主让流朱姑娘来要了红花,说是要染布料,可这碗里的红花明显是煮过的!”
流朱脸色瞬间白了,扑通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小主说想染块红布做衣裳,让奴婢去要的红花,奴婢不知道小主会用来煮汤啊!”
甄嬛这时候 “醒” 了过来,听见流朱的话,哭得更凶了:“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不知道红花汤的事!肯定是有人要害臣妾!是…… 是富察贵人!前儿她还跟臣妾吵架,说臣妾怀了龙裔就嚣张,肯定是她害臣妾!”
她这是想拉富察贵人当替罪羊。可没等谢辉说话,富察贵人就从外面冲了进来,穿着件桃红色旗装,气得脸通红:“甄嫔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害你了?前儿吵架是我不对,可我根本没去过你的小厨房!你别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清楚就知道了。” 皇后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威严,“李德全,去传富察贵人宫里的宫女太监,问问昨儿富察贵人有没有离开过咸福宫。另外,再查查碎玉轩的宫女太监,看看谁见过有人来送过东西。”
李德全刚要走,小允子就从外面跑进来,脸色发白:“皇上!皇后娘娘!奴才…… 奴才有事要禀报!” 他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昨儿晚上,奴才看见浣碧姑娘偷偷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个纸包,还跟小主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奴才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那纸包说不定就是红花!”
浣碧吓得浑身发抖:“小允子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拿过纸包?你别诬陷我!”
“我没有诬陷你!” 小允子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昨儿晚上戌时,你从后门进来,手里的纸包还掉了点红色粉末,当时我在扫院子,看得清清楚楚!”
谢辉看着这一幕,心里暗笑 —— 小允子这演技,比甄嬛还强。他故意皱着眉:“浣碧,小允子说的是真的吗?你老实交代,要是敢撒谎,朕饶不了你!”
浣碧还想辩解,甄嬛却突然开口:“皇上!别问了!是臣妾的错!” 她坐起身,眼泪直流,“是臣妾…… 是臣妾知道自己没怀孕,怕皇上怪罪,才故意装孕,这次‘出血’也是臣妾弄的假的!浣碧是帮我,不关她的事!”
这话一出,满殿哗然。富察贵人愣了愣,随即气道:“好啊甄嫔!你竟然敢假孕骗皇上!你胆子也太大了!”
谢辉脸上的 “急切” 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色:“甄嬛,你可知假孕欺君是死罪?”
甄嬛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是怕失了皇上的宠爱,才出此下策!求皇上饶了臣妾这一次!臣妾再也不敢了!”
皇后叹了口气:“皇上,甄嫔虽有错,可也是一时糊涂,念在她往日伺候皇上尽心尽力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华妃却在旁边说:“从轻发落?假孕欺君要是都能从轻,往后宫里的人都学着她撒谎,那还得了?皇上,臣妾觉得,该好好罚她,让她记住教训!”
谢辉没立马说话,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甄嬛,又看向皇后和华妃 —— 这配合,真是天衣无缝。他故意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甄嬛假孕欺君,罪该万死,但念在你往日并无大错,朕饶你一命。即日起,废去你的嫔位,降为答应,禁足碎玉轩,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来!浣碧和流朱帮凶,各打二十大板,发往浣衣局!”
“皇上!” 甄嬛哭喊着,还想求情,却被御林军架了起来。谢辉没再看她,转身往外走,皇后和华妃跟在后面。走到院子里,华妃凑到谢辉耳边,小声道:“皇上,您这出戏演得可真像,臣妾差点都信了。”
谢辉笑了笑:“没你们配合,哪能这么顺利?接下来,就等着看她怎么圆谎,怎么拉拢人了。”
皇后也笑着道:“皇上英明,这次废了她的位份,禁足碎玉轩,既能让她安分些,又能看看谁还会跟她来往,一举两得。”
三人说着,渐渐走远。内殿里,甄嬛被按在床沿,看着浣碧和流朱被拖出去打板子,哭声撕心裂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假孕戏码,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她更没想到,从一开始,她就在谢辉布下的局里,所谓的 “意外”,所谓的 “证据”,全是谢辉和皇后、华妃早就安排好的。
碎玉轩的宫灯渐渐熄灭,深秋的风卷着落叶,落在冰冷的石阶上,像极了甄嬛此刻的心情 —— 从云端跌落泥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