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蜿蜒,仿佛没有尽头。林枫拖着伤体,在愈发沉重的归寂压力下艰难前行。初开的“寂灭阵瞳”带来巨大负担,双眸刺痛,视线边缘已渗出血丝,但他依旧顽强地维持着,贪婪地汲取着古路上流淌的大道纹路中蕴含的阵道至理。
他的阵道境界,在这堪称逆天的环境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蜕变。以往许多晦涩难懂的复合阵法、世界阵法原理,此刻在“阵瞳”的观照下,变得清晰易懂。他甚至开始隐隐触摸到,将自身领悟的“万象归墟大阵”与这条古路天然阵势结合的契机。
压力也是动力。每前进一步,他对归墟的理解就深刻一分,对“寂灭”的抵抗就增强一丝。体内那缕魔念已被彻底炼化,反而成为了寂灭之道的养料,修为稳固在金仙后期,并向巅峰缓慢迈进。左臂的伤势在守护印记的滋养下也已恢复七成。
不知又前行了多久,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一直存在于视野尽头、模糊不清的星门虚影,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古老的巨大门户。它并非由实质的材料铸成,而是由无数颗或明或暗、或生或灭的星辰勾勒出门框,门内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旋转的、深邃的星璇,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奥秘。星门静静矗立在归寂海的“海面”之上,仿佛亘古存在,连那万物归寂的力量,在靠近它时都变得温顺、绕行。
古路的尽头,便连接着这座星门的基座。
而在星门之前,那片相对“平静”的区域内,林枫看到了他追寻已久的答案,也看到了……新的敌人!
星门基座旁,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残破青袍的男子,长发披散,遮住了部分面容。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晕,将那恐怖的归寂之力隔绝在外。他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悟道。虽然没有任何气息散发,但仅仅是他坐在那里的姿态,就给人一种能够镇压万古青天的无上气魄!
父亲!林啸天!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抽,血脉相连的悸动让他瞬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父亲果然在这里!他还活着!只是状态似乎很奇特,仿佛被禁锢,又像是在自我封印。
而在父亲林啸天身前,约莫百丈之外,星门基座的另一侧,却矗立着三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之前被林枫以寂灭雷狱重创后狼狈逃窜的冥长老!此刻他伤势似乎恢复了不少,气息虽然不及巅峰,但依旧强横。他正双手不断打出法诀,道道乌光射向笼罩林啸天的那层金色光晕,试图将其瓦解。那乌光与金色光晕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在冥长老身后,还站着两人。这两人并非之前被林枫斩杀的黑袍修士,而是两名身着暗金长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神秘人。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然比冥长老还要晦涩、深沉,带着一种与归墟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寂灭”道韵!赫然也是太乙金仙巅峰,甚至…可能半只脚已触及大罗的门槛!
“冥蚀,动作快些!这林啸天以自身帝源为基,融合了一丝‘超脱星门’的本源道则布下此守护结界,坚韧异常。迟则生变!”一名暗金长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如同金石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右使大人!”冥长老(冥蚀)恭敬应道,手中法诀更快,额角见汗,显然并不轻松。
另一名暗金长袍人(左使)则冷冷道:“教尊推算,那件‘神物’就在星门之后。必须尽快打开星门,在林啸天彻底与星门本源同化前,取出神物,否则我圣教万古大计将功亏一篑!”
寂灭仙教!左右二使!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星门后的“神物”!而父亲,竟然在以自身帝源和生命为代价,阻挡他们!
林枫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与杀意冲天而起!原来父亲并非失踪,而是在这里,独自对抗着这恐怖的寂灭仙教,守护着星门后的秘密!
“谁?!”
就在林枫杀意爆发的瞬间,那两名寂灭仙教的左右二使同时转头,兜帽下射出四道冰冷无情的神芒,瞬间锁定了刚刚踏上星门平台、气息尚未平复的林枫!
冥长老也猛地回头,看到林枫,先是一惊,随即露出狰狞的狂喜:“小杂种!你竟然没死,还敢追到这里?!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二位使者,此子便是毁我仪式、杀我教众之人,身怀多种诡异传承,断不可留!”
左右二使的目光落在林枫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蝼蚁般的漠然。
“金仙后期…蝼蚁罢了。”左使淡淡开口,甚至懒得亲自出手,只是对冥长老吩咐道:“冥蚀,解决他,不要打扰我等破解结界。”
“遵命!”冥长老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转身面向林枫,太乙金仙巅峰的威压再次全力爆发,虽然带着伤势,但依旧恐怖无比。“小畜生,这次看你往哪里逃!没有了那诡异雷狱,本座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面对三大强敌,尤其是那深不可测的左右二使,以及正在被攻击的父亲,林枫的心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仿佛沉睡的父亲,又看了一眼那宏伟的星门,最后将目光落在冥长老和那左右二使身上。
逃?他从未想过。
此地,便是决战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左臂伤势隐隐作痛,初开的阵瞳更是传来撕裂感。但他缓缓挺直了脊梁,周身归墟道韵与万象光华再次亮起,虽然不如全盛时期,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死意志。
“伤我父者,死!”
没有多余的废话,林枫一步踏出,主动发起了进攻!目标,直指正在攻击父亲结界的冥长老!
他右手虚握,归墟之力凝聚成一柄灰黑色的长剑,剑身之上,隐约有刚刚领悟的古路阵纹流淌,带着一股斩断因果、归于寂灭的凌厉剑意!——【寂灭斩因果】!
同时,他左手法诀一引,七枚闪烁着不同光泽的阵器瞬间飞出,并非攻击,而是落于星门平台的七个方位,引动此地残留的天然阵势,形成一座简易的“万象扰乱阵”,试图干扰左右二使可能出手的节奏!
“找死!”冥长老怒喝,骨矛再现,带着滔天黑气,迎向林枫的寂灭之剑。
而那名寂灭仙教的左使,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七枚阵器形成的扰乱阵,袖袍随意一挥。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至高寂灭意境的波动扫过。
砰砰砰砰…!
七枚下品仙器级别的阵器,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便如同被岁月风化了一般,瞬间化为齑粉,飘散消失。
差距,太大了!
林枫的心沉了下去,但他剑势不变,依旧一往无前地斩向冥长老!
大战,在这归墟的终点,星门之前,轰然爆发!
而那双一直紧闭的、属于林啸天的眼睛,在那寂灭波动扫过的瞬间,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