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间休息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屈正阳大口灌着功能饮料,汗水依旧不停地从下巴滴落。王建军教练蹲在他面前,语速极快,目光如炬。
“听着,他心态已经起了变化!第一局他以为能轻松拿捏你,第二局你的反击让他慌了!决胜局,他会更谨慎,但也可能更急躁!继续咬住他的正手,但要做好他疯狂搏杀你反手的准备!你的‘根’和‘弹’保持住,相信自己!”
另一边,省队教练也在对林浩面授机宜,林浩的脸色阴沉,不时用毛巾狠狠擦着脸,眼神中的轻蔑已被焦躁取代。
一、 决胜启幕:僵持与煎熬
决胜局开始。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个发球,每一次接发球,都牵动着全场所有人的神经。
两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林浩果然加强了对屈正阳反手位的压迫,拧拉的质量和频率再次提升,试图重新建立优势。而屈正阳,则将在过去一个月地狱特训中淬炼出的一切——稳固的下盘、瞬间的发力、顽强的意志——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他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将每一球都当作最后一球来打。步伐迅捷如风,每一次移动都带着形意拳的沉稳与灵动;回球果断坚决,在顶住林浩重炮的同时,不断用落点和旋转进行牵制。
比分如同锯齿般交错上升。
1:1,2:2, 3:3……5:5, 6:6。
没有任何一方能将分差拉开到两分以上。这是一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煎熬,每一次得分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
二、 体能极限:崩溃边缘的坚持
当比分来到7:7平时,屈正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能正逼近极限。
大腿肌肉如同灌满了醋酸,每一次蹬地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持拍的右臂开始发沉,挥拍的速度出现了细微的迟缓;肺叶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在一个多拍相持后,他因为半步的移动迟缓,回球下网。7:8,他首次在决胜局落后。
“撑住!屈正阳,撑住!”樊振东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呐喊。
王建军教练也站了起来,双手拢在嘴边:“用你的意念!别让身体拖垮你的精神!”
屈正阳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汗水像雨点一样砸在地板上。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巨大的嗡鸣声。放弃的念头再次如同恶魔的低语,诱惑着他。
就在这时,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妹妹屈晓萌垫着脚尖,将他那张市赛奖状贴在床头的样子,看到了她信里那句“同学都问我是不是亲哥”……一股莫名的热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
“啊——!”他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吼,猛地直起身子。眼神重新聚焦,里面是磐石般的坚定。
三、 名场面诞生:“伪·太极刺客”的惊鸿一瞥
比分来到9:8,林浩领先,并且拥有发球权。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向他倾斜。
林浩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个极其旋转的下旋球,直奔屈正阳的反手位底线。这是一个组合拳的开端,他准备在屈正阳回球质量不高时,立刻用正手进行爆冲绝杀。
屈正阳判断准确,脚步迅速横移。但在体能极限下,他的动作已然变形,无法做出高质量的反手发力。在球即将触拍的刹那,他福至心灵,放弃了所有硬碰硬的念头,身体顺着来球的力道微微后仰,持拍的手腕柔和到了极致,仿佛不是在做击球动作,而是在水中搅动。
球拍与球接触的瞬间,没有发出清脆的响声,而是如同情人低语般的摩擦声。乒乓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带着一种强烈的、违反常规的下沉弧线,轻飘飘地越过球网,在球台上只是一个极短的、几乎不向前走的跳动,便急速下坠。
林浩已经做好了爆冲的准备,身体重心完全前倾。但这颗球,就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没有任何给他发力的空间。他强行调整,仓促间只能用拍子往上“捞”,球直接高高飞出了台面。
9:9平!
全场瞬间寂静,随后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热烈的惊呼和掌声!
“这……这是什么球?”一个省队队员张大了嘴巴。
“像是……像是加了某种诡异的下沉?”另一个队员不确定地说。
王建军教练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小子……无意识中摸到门槛了?这球的感觉……不对,还不完整,但已经有那个味道了!”
这一球,完全打乱了林浩的节奏和心态。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接下来的两分,他心态彻底失衡,一次急于求成的拧拉出界,一次仓促间的正手抢攻下网。
9:11!
屈正阳连得三分,赢下了决胜局!总比分2:1,逆转战胜了省队天才林浩!
比赛结束的瞬间,屈正阳几乎虚脱,他扶着球台,才勉强没有倒下。但他抬起头,目光穿越场馆,与场边激动得满脸通红的王建军教练和樊振东对视,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做到了!在绝对的逆境中,他顶住了压力,超越了极限,战胜了强大的对手!
四、 余波与新的征程
这场胜利,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八一队和省队之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屈正阳的名字,第一次真正进入了众多关注者的视野。
赛后,王建军用力拍着屈正阳的肩膀,只说了一句:“好样的!没给八一队丢脸!”但眼神中的激赏,远超言语。
樊振东也顺利战胜了他的对手。八一队在新锐对抗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回宿舍的路上,屈正阳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但精神却如同在云端翱翔。他第一时间给家里发了报喜的短信。
很快,母亲李慧兰回了信息,字里行间满是骄傲。紧接着,妹妹屈晓萌的语音就追了过来,小家伙的声音兴奋得变了调:“哥哥!你是最棒的!我就知道!我的徽章!别忘了我的徽章!”
听着妹妹的声音,屈正阳笑得无比温暖和满足。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第二天清晨,王建军教练将一份通知贴在了公告栏上。
“全国青少年锦标赛选拔赛,暨队内大循环,下周开始。综合排名前二者,获得代表八一队出战全国赛的资格。”
新的、更加残酷的挑战,已经近在眼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屈正阳,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他看着公告,刚刚平复的斗志,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全国赛的舞台,和那枚承诺给妹妹的、真正的八一队徽章,他志在必得!
(第1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