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在索洛托绝对仲裁局上演的、最终以“休庭再议”草草收场的审判,如同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平民世界的滔天怒火!
“审判埃德加!”
“让他偿命!”
“血债血偿!还我亲人命来!”
“法律何在?!正义何在?!”
这些充满血泪和愤怒的呐喊,如同燎原的野火,再次席卷了平民区的互联网世界!社交媒体、新闻论坛、街头巷尾的议论……所有能发声的角落,都被埃德加·莫里斯的名字和坎特公园124名遇难者的血泪控诉所淹没!一张张遇难者生前灿烂的笑脸照片,与埃德加在法庭上那故作悔恨的虚伪表情形成刺眼的对比。一段段家属在法庭外崩溃痛哭、绝望嘶吼的视频,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刺痛着每一个有良知的心灵。
舆论彻底爆炸!巨大的民怨如同沸腾的熔岩,冲击着索洛托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矛头不仅指向埃德加,更指向了被质疑“包庇罪犯”、“程序黑幕”的绝对仲裁局,以及整个被视为拥有“司法特权”的魔法界!
这股汹涌的民意压力,狠狠砸在了奇兰学院校长阿尔斯特瓦的心头!他看着下方学院广场上聚集的、举着标语和遇难者照片、沉默抗议的学生和部分教师,那张如同古树般平静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和疲惫。
他深知,皮埃尔·范德林那套利用证据来源污点和程序瑕疵的诡辩术,在索洛托绝对仲裁局的框架内,几乎是无解的!只要埃德加死死咬住“被格蕾芙胁迫”的借口,只要格蕾芙学院依旧维持着那庞大的阴影帝国,只要绝对仲裁局的某些人心存顾忌或利益牵扯……这场审判,就永远会陷入“程序争议”的泥潭,最终很可能以“证据不足”或“减轻处罚”不了了之!
这绝不是阿尔斯特瓦想要的结果!这更无法平息那124个破碎家庭和整个平民世界的滔天怒火!奇兰学院的声誉,索洛托魔法界的公信力,都将在这场无休止的扯皮和民怨沸腾中被彻底摧毁!
他,或者是他们必须……寻求更高级别的裁决!一个能超越索洛托地方势力纠葛、拥有绝对权威的审判者!
阿尔斯特瓦不再犹豫!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专线加密通讯器,直接拨通了哈洛德·葛尔温的私人线路。
通讯很快接通。哈洛德那沉稳却带着一丝沙哑疲惫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阿尔斯特瓦?”
“哈洛德,”阿尔斯特瓦的声音低沉而直接,没有任何寒暄,“埃德加的案子……在绝对仲裁局……已经陷入死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哈洛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无奈:“我知道。皮埃尔·范德林……还有格蕾芙那帮杂碎在背后搅浑水!再这么审下去,无非是给他们多争取点苟延残喘的时间!我们手里的证据……只有卡洛斯那份截图!再怎么辩论,埃德加都会用他那套‘被胁迫’的鬼话脱罪!”
阿尔斯特瓦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沉重的提议:
“所以……我提议,以我们的面子,联合向克莱斯特总理事提出申请——将埃德加·莫里斯一案,移交国际绝对仲裁局!”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国际绝对仲裁局!那是位于欧泊(oberon)的、凌驾于所有国家和地区司法体系之上的、处理涉及跨区域、超大规模恶性事件及特殊能力者犯罪的最高审判机构!其裁决具有终局性和绝对权威性!一旦启动,地方司法机构必须无条件配合!
“国际仲裁局……”
哈洛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权衡,“这个做法,风险不小。这意味着......我们要将本国的司法主权移交给其他人,要整个索洛托高层公开承认我们自己的仲裁局……无力处理此案!对地方司法公信力……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知道!”阿尔斯特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但是哈洛德!你看看外面!看看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看看这沸腾的民怨!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继续放任那两个家伙在索洛托仲裁局扯皮下去,只会让愤怒彻底失控!让两界的裂痕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埃德加那畜生……继续逍遥法外!”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现实考量:
“至少……移交国际仲裁局……能让那些平民……暂时‘闭嘴’!让他们看到……我们真的尽力了!我们已经动用了最高级别的司法程序!”
“如果……如果连国际仲裁局都……”阿尔斯特瓦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那么,埃德加……就真的彻底失去了用‘法律’制裁他的资格了。我们也……仁至义尽了。”
电话那头,哈洛德沉默了更久。阿尔斯特瓦能清晰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哈洛德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音带着一种被现实压垮的疲惫和无奈:
“……好吧。我同意。我相信你的判断。”
“虽然……代价巨大。”
他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果决:
“阿尔斯特瓦,麻烦你准备好文件!我会过来亲自签署。拜托了。”
不久,在魔法协会总理事克莱斯特的办公室办公室内。
一份由阿尔斯特瓦·阿尔图斯和哈洛德·葛尔温共同签署、盖着奇兰学院校长印鉴和索洛托魔法协会法卫部最高权限印章的、沉甸甸的联合申请文件,被恭敬地放在了魔法协会总理事——克莱斯特的办公桌上。
这位执掌索洛托魔法界最高权力(至少是明面上的)的老人拿起那份文件,目光平静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文件的核心诉求清晰而沉重:鉴于埃德加·莫里斯涉嫌勾结死灵教会、策划并协助实施坎特公园恐怖袭击一案,在索洛托绝对仲裁局审理过程中,因证据来源争议、程序瑕疵及被告“被胁迫”辩护等复杂因素,目前已陷入僵局,且已引发巨大社会动荡和严重信任危机,特此申请将本案移交至位于欧泊的国际绝对仲裁局进行最终裁决!
克莱斯特的目光在“国际绝对仲裁局”那几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移交国际仲裁局……这意味着什么,克莱斯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次裁决!无法复审!终局审判!
国际绝对仲裁局的裁决是绝对的、终局的。一旦启动,再无回头路!如果国际仲裁局也认定证据不足或程序问题,埃德加将获得一份由最高国际司法机构颁发的、无可撼动的无罪认定!届时,白色世界的法律将再也无法触碰他分毫!他将彻底逍遥法外!而索洛托司法界,将彻底沦为整个世界的笑柄!
然而……克莱斯特的目光变得幽深。他想到了那个地方……欧泊……那座象征着掌控,权力与最高审视的仲裁圣殿。他想到了那个……端坐于圣殿最高处、俯瞰人世纷争的身影……
那位,永恒孤独的最高审判官。
克莱斯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冰冷的纸张边缘。如果……是她来裁决……如果她肯动用她那洞悉灵魂本源、无视一切谎言伪装的……心灵能力……那么,埃德加·莫里斯心中所有的阴暗、所有的罪恶、所有的谎言,都将无所遁形!真相将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克莱斯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那个审判官……她存在的意义是维护规则本身的绝对运行,而非追求世俗意义上的“正义”或“复仇”。她的裁决,只基于规则和逻辑,不受任何情感、压力或民意裹挟。她是否会为了一个邻国的地方性案件,动用她那被视为禁忌、可能引发更大争议的心灵能力?这……恐怕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她……是规则的化身,是理性的极致。她的行为逻辑……无人能够揣测。
这场审判,与其说是在赌那两个家伙不会再因为所谓的“程序正义”而脱罪,更不如说是在赌她是否会使用她的心灵能力。
克莱斯特的目光再次扫过文件末尾那两个沉重的签名和鲜红的印章。
阿尔斯特瓦的决绝,哈洛德的无奈,索洛托沸腾的民怨,魔法界被架在火上烤的公信力……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在天平的一端。
而天平的另一端……是那个位于欧泊之巅、深不可测的冰冷而未知的终局审判者。
沉默良久。办公室内只有古老的魔法钟摆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如同命运的倒计时。
最终,克莱斯特·罗兰缓缓抬起手。拿起一支镶嵌着星蓝宝石的羽毛笔。笔尖流淌着如同液态星光般的墨水。
他在那份联合申请文件上,在阿尔斯特瓦和哈洛德的名字下方的总理事知情且许可的签名处,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锋沉稳,力透纸背。
随即,他拿起桌角那枚象征着魔法协会最高权威的、由秘银和星辰金铸造的总理事印章。
“咚——!”
一声沉闷而庄严的轻响!
印章重重地盖在了签名之上!一个由复杂星辰轨迹环绕索洛托国土轮廓所构成的徽记,散发着淡淡的魔法光辉,清晰地烙印在文件之上!
文件被无形的魔力托起,迅速折叠、封装,表面覆盖上一层流转着金色符文的加密魔法封印。
这位同样属于魔法协会的理事——埃德加·莫里斯,如今被他的总理事下了一个特殊的赌注。
“即刻发往欧泊,国际绝对仲裁局。”克莱斯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身旁的秘书略微点头,拿起那张象征着国家意志的裁判移交申请书,走出了办公室。
一场关乎法律、正义、特权与人性底线的终极审判……即将在世界的审判顶点拉开帷幕。而索洛托……只能等待。等待着来自异国的……最终判决。
多么可笑......
而在索洛托城郊,一座被重重魔法结界笼罩、如同钢铁堡垒般的秘密羁押所。这里远离喧嚣,戒备森严得令人窒息。高耸的合金墙壁上流淌着幽蓝色的防御符文,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魔力压制力场,连最细微的魔法波动都会被瞬间捕捉、放大、并触发警报。这里是专门关押涉及重大恶性案件、且身份敏感的特殊能力者的地方。
顶层,一间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奢华总统套房的房间内。埃德加·莫里斯正斜倚在一张宽大柔软的深棕色真皮沙发上。房间内设施齐全,甚至称得上舒适——柔软的地毯、精致的家具、独立的卫浴,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泳池。但这表面的舒适,无法掩盖其本质——这里是最高级别的软禁场所,无形的枷锁比任何铁栏都更加牢固。
埃德加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三天前在法庭上那副故作悔恨的虚伪面具,也褪去了被捕时的仓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疲惫、警惕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近乎病态的放松。
他刚刚结束了与皮埃尔·范德林的加密通讯,这也是他在这里唯一被允许联系的人。
电话那头,那位“毒舌”律师的声音依旧带着令人安心的、胜券在握的腔调:“……埃德加,放宽心。索洛托绝对仲裁局那帮人已经被程序正义的泥潭困住了。他们找不到新的、能直接钉死你的铁证。卡洛斯那个恐怖分子提供的截图来源污点足够我们纠缠到天荒地老!至于格蕾芙那条线……”皮埃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的冷笑,“……他们更是一根毛都摸不到!只要咬死‘被胁迫’,熬过复审,这案子……就会像一块嚼烂的口香糖,被他们吐掉!你只需要……保持耐心,继续扮演好那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就行。”
挂断通讯,埃德加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他环顾着这间奢华的“囚笼”,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嘲讽的弧度。耐心?他当然有耐心。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熬过去……扮演可怜虫又算得了什么?他端起水晶杯,抿了一口杯中昂贵的琥珀色液体,感受着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的短暂麻痹感。
是啊……决定性证据?坎特公园现场的痕迹早就被死灵教会和复兴会清理干净了。卡洛斯?那个被格蕾芙断了财路,被法卫部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恐怖分子头子,他的话有谁会信?就算那份截图是真的,皮埃尔也早已在法庭上将它的可信度撕得粉碎!至于格蕾芙……埃德加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普雷斯顿那条老狗,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只要格蕾芙不倒,他埃德加……就还有靠山!
他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那些在法庭外徒劳呐喊的家属们。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镶嵌在墙壁上的巨大魔法晶屏。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索洛托最大的平民新闻频道。
“……我们来看下一条新闻。”
女主播公式化的声音响起,画面切换,“近日,魔法界最高学府奇兰学院高层埃德加·莫里斯先生因庭审复审事件,持续引爆平民区舆论风暴……”
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埃德加那张在法庭上故作悔恨的脸部特写!紧接着,画面切换,是坎特公园袭击后满目疮痍的景象,是遇难者家属在法庭外痛哭流涕、愤怒控诉的镜头!主播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报道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司法程序拖延的不满和对受害者家属的同情!
“哼!”埃德加厌恶地皱紧了眉头,仿佛被屏幕上的画面和声音刺痛了眼睛。
他猛地按下遥控器,屏幕瞬间熄灭!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结界低沉的嗡鸣。
“聒噪……”
他低声咒骂着,烦躁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需要安静!需要把这些该死的噪音都屏蔽掉!他闭上眼,试图将那些愤怒的面孔、那些绝望的哭喊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试图平复心绪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身前的黑曜石茶几——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就在那光滑如镜、空无一物的茶几表面,不知何时,竟凭空出现了一封信!
一封没有信封、没有邮戳、没有任何魔法波动残留的信!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就属于那里。纸张是罕见的、带着微弱星点光泽的暗银色,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最纯粹的、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墨水书写的、古老而繁复的魔法印记——那是一只隐藏在荆棘中的、冰冷的、如同俯瞰众生的独眼!
格蕾芙暗影学院院长——普雷斯顿·克里斯的专属印记!
“院……院长大人?直接递送给我的!”
埃德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双手,一把抓起那封信!
院长大人!是院长大人!他果然没有抛弃我!他亲自给我下信,一定是来给我新的指示!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动用格蕾芙的暗线救我出去?还是安排我假死脱身?或者……是新的任务?!无论是什么!只要院长大人出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
当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那寥寥数行、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文字上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埃德加脸上的狂喜、期盼、激动……如同被瞬间冻结的蜡像般,僵硬在脸上!随即,那表情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龟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如同坠入万丈冰窟般的……极致的惊愕、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信纸上,只有一行字,简洁、冰冷、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埃德加的眼眸,刺穿了他所有的幻想:
“埃德加·莫里斯:
鉴于你当前处境及已暴露身份对学院无价值的现实,
格蕾芙暗影学院与你的一切关联,即日起,永久切断。
勿复。
—— p.c.”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没有指示!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惋惜!
只有最直白、最冷酷、最彻底的……切割!
“切断……一切关联?”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毫不留情的传来。
他不是在做梦。
埃德加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重复着信纸上那冰冷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他握着信纸的手指,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无法理解的荒谬感而剧烈颤抖起来!指关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将那坚韧的暗银信纸撕裂!
“不……不可能……”埃德加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嘶哑而微弱,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那冰冷的印记,仿佛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转机!然而,那枚独眼印记只是冰冷地回望着他,如同在俯瞰一只即将被碾死的、毫无价值的蝼蚁!
就在埃德加试图再次确认信的内容,试图找出任何隐藏信息或可能的误解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星尘消散般的嗡鸣声响起!
他手中那张暗银色的信纸,连同上面那行冰冷的文字和那枚独眼印记,如同被投入烈阳下的冰雪般,瞬间化作无数的黑色粒子!粒子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升腾、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一丝魔法波动残留!仿佛那封信……从未存在过!
埃德加的手还保持着握信的姿势,僵在半空中。他的掌心空空如也,只有空气冰冷的触感。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埃德加那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在奢华却冰冷的囚笼中回荡。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又缓缓抬起头,茫然地环顾着这间如同镀金鸟笼般的房间。奢华的沙发、精美的地毯、昂贵的酒水……此刻在他眼中,都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冰冷而讽刺。
“呵……呵呵……”埃德加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扭曲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荒谬、自嘲和……一种被彻底掏空了灵魂般的、冰冷的绝望!
也对,他其实早就清楚格蕾芙学院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
他或许也早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就算我做不了奇兰学院的内鬼,我还可以用其他方式为格蕾芙服务啊!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他之前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依仗……在这一刻,随着那封冰冷信件的消散……彻底化为了泡影!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埃德加!没有了格蕾芙的庇护,没有了普雷斯顿的暗中支持……他埃德加·莫里斯……在这铁证如山(虽然来源有争议)和滔天民怨面前……还能靠什么?!
皮埃尔·范德林?那个只认钱的讼棍?仅凭他?他能对抗整个沸腾的平民世界和可能被逼到墙角的索洛托司法界吗?
埃德加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颓然地瘫倒在那张宽大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昂贵的沙发发出轻微的呻吟,却无法带来丝毫的慰藉。
他仰着头,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魔法水晶灯。灯光在他眼中扭曲、模糊,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弃子……
他……被抛弃了。
被那个他曾经视为靠山、不惜出卖人格,做出一件件让妻女无比厌恶的脏事的,甚至卖命服务的……格蕾芙暗影学院……如同丢弃一块肮脏的抹布般……彻底抛弃了!
绝望……如同有自主意识的毒液,开始顺着他的脊椎,一点点地……爬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