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早茶的热气还萦绕在鼻尖,陆小凤刚把一碟蟹黄汤包塞进嘴里,就见客栈门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六扇门的捕头李乘风,正拎着官帽急匆匆往里赶,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陆大侠!可算找到您了!”李乘风一把抓住陆小凤的手腕,语气急得发颤,“苏州出大事了!连续三夜,每天清晨都有人在巷口发现尸体,死者身上没半点伤痕,只在胸口留着个血红的掌印。更邪门的是,每晚都有人看见个戴青铜鬼面的人扛着尸体穿梭,现在整个苏州城的人都不敢半夜出门,官府查了三天,连半点线索都没有!”
陆小凤咽下嘴里的汤包,擦了擦手,眼神却沉了下来:“没伤痕?只留掌印?这倒新鲜。”他转头看向身旁慢条斯理品茶的花满楼,又瞥了眼窗边正擦拭长剑的西门吹雪,笑着挑眉,“看来扬州的早茶是喝不痛快了,两位要不要陪我去苏州,会会这个戴面具的‘夜游神’?”
花满楼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温声道:“苏州的评弹本是极有名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倒是让人心里不安。去看看也好,若能帮上忙,也能让百姓安心些。”
西门吹雪收剑入鞘,冰蚕丝剑鞘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同去。”
三人当日便启程赶往苏州,抵达时已是暮色四合。刚进苏州城,就见街上行人寥寥,家家户户都早早关了门,连客栈的伙计都神色慌张,递茶水时手还在抖。
“客官,您可得小心些,夜里千万别出门!”伙计压低声音,眼神往门外瞟了瞟,“昨晚又有人看见那青铜鬼面了,就在西街口,听说还对着一户人家的窗户笑呢,那笑声渗人得很!”
陆小凤指尖转着茶杯,问道:“前几具尸体,官府是怎么处置的?验尸的结果当真一点伤痕都没有?”
“可不是嘛!”伙计叹了口气,“验尸的王仵作查了半天,连个针眼都没找着,只说死者像是突然断了气,胸口那掌印红得吓人,却没半点淤青,就跟画上去的一样!”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乘风勒住马,对着客栈喊道:“陆大侠!第四具尸体找到了!就在北关的破庙里!”
陆小凤三人立刻起身赶往破庙。庙门半塌,荒草没过膝盖,月光透过破洞洒在地上,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尸体——死者是个中年男子,衣着朴素,胸口果然印着个巴掌大的红印,颜色鲜艳得有些诡异。
花满楼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死者的手腕和脖颈,又凑近尸体闻了闻,眉头微蹙:“死者身上有淡淡的苦杏仁味,像是中了毒,但皮肤没有发紫,不像是常见的剧毒。而且他的脉象虽停了,却残留着一丝紊乱的内力,倒像是被人用内力震伤了心脉,可又偏偏没有外伤。”
西门吹雪走到庙外,目光扫过周围的草地,忽然指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那里有脚印。”
陆小凤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见草地上留着一串深脚印,脚印边缘沾着些黑色的泥土,与庙里的黄土截然不同。“这脚印比寻常人的大一圈,而且步伐很重,看来那戴面具的人要么身材高大,要么身上扛着重物——多半就是尸体了。”他蹲下身,用指尖捻起一点黑泥,放在鼻尖闻了闻,“这泥土里有河泥的腥味,附近应该有条河。”
李乘风立刻道:“往北走三里就是护城河,河边有片芦苇荡,平时没什么人去。”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在草叶上。西门吹雪立刻握紧剑柄,剑光一闪,便朝着声音来处刺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枚飞镖被剑挑飞,落在地上。
“谁?”陆小凤大喝一声,追着声音冲出破庙,却只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芦苇荡的方向,那黑影肩上似乎真的扛着什么东西,速度快得惊人。
“追!”西门吹雪身形如箭,紧随其后。花满楼虽看不见,却循着脚步声的方向,从袖中掏出几枚银针,抬手一掷,银针擦着黑影的衣角钉进了旁边的芦苇杆里。
三人追至护城河岸边,黑影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岸边湿漉漉的泥土上,一串与破庙外相同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河里,再无踪迹。
陆小凤看着河面泛起的涟漪,皱眉道:“这黑影水性倒是好,居然能在水里藏得这么快。”他转头看向花满楼,“满楼,你刚才掷出的银针,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花满楼沉吟道:“那黑影身上有股极淡的檀香,不是寺庙里的那种,倒像是……西域的安息香。而且他的脚步声很特别,落地时有些跛,像是左腿受过伤。”
“安息香?跛脚?”陆小凤摸了摸下巴,眼神亮了起来,“看来这个青铜鬼面,倒不是无迹可寻。明天咱们去苏州城里的药铺和香料铺问问,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夜色渐深,护城河的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西门吹雪站在岸边,目光锐利地盯着漆黑的河面,剑鞘上的冰蚕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早已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
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这苏州城的夜里,怕是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咱们得抓紧时间,不然还会有更多人丧命。”
陆小凤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酒壶,猛灌了一口:“放心,既然我来了,就绝不会让这个戴面具的家伙继续作恶。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查那安息香的来历——我倒要看看,这青铜鬼面的背后,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