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平的办公室里,祁同伟正在听关于审讯进展的汇报。
孙海平道:“一开始他还说了些东西,后来可能是意识到说漏嘴就装哑巴了!”
祁同伟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这种人一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他现在估计还在幻想有人能救他!”
“没关系,他不说话,那就让他好好在里面冷静冷静。加强看守,没有我的亲笔批准,任何人不得探视!”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里面的日子更难熬。”
孙海平继续汇报:“周诺厅长那边传来好消息,王德发的心理防线没那么坚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交代问题了,虽然还没触及最核心的部分,但方向是对的。”
“另外,马有财虽然还没抓到,但他的儿子、儿媳,主动找到了周厅长,哭诉了不少内情,和我们之前推断的相差无几,印证了很多关键事情。”
祁同伟点头:“好好利用这一点,看能不能让马有财尽快归案,可以考虑对他从轻处理!”
孙海平道:“明白!还有一个重要情况,经过技术比对和线索核实,已经能基本确认在械斗中死亡的人员身份!”
“其中有两人可能是身负多条人命、在逃多年的悍匪!其中一个,身上更是背了五条人命!”
祁同伟眼神倏然一凛:“能确定?”
孙海平重重点头:“八九不离十!身份信息和指纹都能对上,正在联系当地警方做dNA比对!”
祁同伟心中凛然,这是豢养死士啊!这帮人的胆大妄为可见一斑了,这是标准的、性质极其恶劣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
长此以往,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他思考了片刻,开始下令:
“立刻组织精干力量,全力缉捕所有在逃的涉案组织者和骨干成员!你尽快整理出清晰的涉案在逃人员名单和画像,我马上命令省厅,下发全省协查通报,要求各地市公安机关全力配合!”
“要趁着现在他们阵脚已乱、各方关系网还没来得及完全反应的窗口期,以最快速度,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同时立刻围绕陈兴、王德发以及相关公司的资金流向进行彻查,深挖他们的经济基础!放开手脚,碰到什么阻碍直接来找我!”
“是!厅长!” 孙海平感受到祁同伟话语中的决心,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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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祁同伟正在临时办公室内翻阅周诺那边传来的一些初步口供和材料,试图从中梳理出更清晰的脉络。
孙海平又一次脚步匆匆地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厅长,有突发情况!”
祁同伟从文件中抬起头,神色平静,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别急,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孙海平深吸一口气:“刚刚接到山涧县和林峪县公安局的报告,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分别有人到县局投案自首!”
“两个人都声称,7·22特大械斗事件是由他们两人一手策划、组织的,与陈兴、王德发两位老板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说……所有事情都是他们瞒着老板干的!”
祁同伟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呵……动作还挺快。这是要弃车保帅,断尾求生啊。”
孙海平看着祁同伟镇定的样子,心里的焦虑也平息了不少,请示道:“厅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两个自首的家伙,收不收?”
祁同伟脸上那抹冷笑化为一种玩味神情,笑道:
“收,为什么不收?有人主动来承担罪责,我们当然要欢迎。”
“让他们好好录口供,问得越细越好!他们不是想演戏吗?我们就陪他们把这出戏唱足。我倒要看看,他们编的这个故事,能不能圆得上,能不能把所有的证据链都严丝合缝地对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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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台市政府,丁义珍的办公室!
上午与林语彬那场短暂的会面,让丁义珍彻底意识到,这次空降下来的祁同伟绝非易与之辈。
对方姿态强硬,7·22案件影响实在太坏,估计是无法像以前那样轻易糊弄过去的。
与林语彬交换意见后,两人达成默契。
尽快推出替罪羊,把案子控制在械斗层面,让省厅有台阶下,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这是以往处理类似麻烦的常规操作。
他心里暗骂陈兴和王德发这两个蠢货,好好的钱不赚,非要用最原始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莽夫!
但是人又不能不保,现在只希望丢出去的这两个顶罪的,能让祁同伟满意,尽快结案。
但一想到今天凌晨与赵瑞龙的通话,他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
赵瑞龙言语间对祁同伟颇为忌惮,甚至明确表示他惹不起,这让丁义珍感到极度不安。
连赵立春的公子都选择退缩,这个祁同伟的背景和手段,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这群官二代,果然靠不住!”丁义珍恨恨地想,“每年几百万的分红拿着,事到临头却撒手不管,说切割就切割!”
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恐慌。
他自己虽然没在王德发的矿上占明股,但这些年收到的“孝敬”可不是小数目,真要被深挖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枯坐良久,他猛地将秘书喊了进来,吩咐道:“备车!我马上要去一趟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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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岩台市委招待所。
祁同伟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从京城赶回来的市委书记钱增泽。
“钱书记,您总算是露面了。您的辖区里出了这么大的恶性案件,震动全省,您倒真是沉得住气。京城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会议,能让您脱不开身?”
钱增泽脸上堆起无奈的苦笑,心里满是苦涩。
岩台这地方,情况错综复杂,他一个外来干部,在这里几乎是寸步难行。
林语彬代表的本土势力盘根错节,丁义珍背后站着赵立春,哪一个都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
他自己的老领导早已退休,在省里人微言轻,自己当了快十年正厅,才勉强坐上这个经济落后市的书记位置,这还是靠徐省长说了句话。
他生怕一个处理不当,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自己反倒会被当成替罪羊,提前去政协养老。
因此,案发之初,他是真的想躲。
但随后,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亲自过问,让他躲无可躲。
赵立春说7·22案件是严肃的治安案件,必须严肃处理!
徐省长的言语背后,则有让他深挖背后根源的意思。
两位大佬如此交待,让他左右为难,只能先回来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