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笑着跟吴国忠开玩笑:“怎么样?钟书记去了两个多月了,吴主任感想如何?”
吴国忠苦笑道:“同伟,说实话,我们都看走眼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就算钟书记不至于和立春书记公开掰手腕,至少也该有些自己的章法,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总会有些不同声音。”
“可这几个月看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两人相处得不是一般融洽。”
“听说在常委会上,钟书记对赵书记提出的人事安排、经济规划,几乎从不提反对意见,即便有不同看法,也是私下沟通,会上都是全力支持。”
“现在汉东的整个班子看起来……啧,简直是一团和气,和谐的让人有点不适应。”
祁同伟握着话筒,一时有些失神。
这个世界,似乎正朝着一个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魔幻的方向发展。
年前几天,黄书记按例进京,不过随着总设计师的逝世,今年又有很多人相继离开,现在能让他亲自拜访的人越来越少了!
行程反而轻松了不少!
祁同伟送走了黄书记之后,又抽空拜访了在京城的赵蒙生,丁丑牛年再也没有了其他事情,安心等待戊寅虎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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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在祁同伟准备动身返回羊城的前夕,岳父江松岩特意将他叫到书房,进行了一次郑重的谈话。
看着岳父严肃的神情,祁同伟心知必有要事。
几句家常闲话过后,江松岩切入了正题。
原来,自从一年多前经历了刘连发、邵懋排间谍案的巨大冲击后,江松岩始终对内部潜伏的敌特问题保持着最高警惕。
今天自他上位以来,更是雷厉风行地推动了好几轮内部整风和清查运动,也确实揪出了一批害群之马。
然而,凭借多年军旅生涯形成的敏锐直觉,他总感觉仍有漏网之鱼,而且这些尚未暴露的潜伏者隐藏得更深,行事更为谨慎,反侦察能力更强。
“同伟,”江松岩平静地看着女婿,“你对破案经验丰富,思维也不拘一格。抛开常规手段,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或思路?”
祁同伟凝神思索。在这个缺乏大数据追踪和智能分析的年代,如果潜伏者自身主动行动,又没有确凿的举报线索,想要将其挖出,确实如同大海捞针。
“爸,”他谨慎地问道,“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具体的怀疑对象?或者说,收到了某些指向性较强的线索?”
江松岩缓缓点了点头:“确实收到了一些来源模糊的举报信,但都缺乏能够直接立案调查的硬证据。而且,其中个别被提及的人员,其本人或其家庭的级别、背景相当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绝不能贸然启动内部调查程序,否则打草惊蛇不说,后果也难以预料。所以我这心里……总是难以踏实。”
祁同伟明白了岳父的顾虑和期望,肯定是涉及到他都要小心处理的人物了。
江松岩继续道:“这些人的危害性,你我都很清楚。那一年的情报泄露事件,造成的损失是灾难性的,但绝不可能只有那一个源头。最近抓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我敢肯定,还有真正的大鱼藏在深水区,只是更狡猾,更善于隐藏。”
祁同伟沉吟片刻,主动请缨:“爸,既然你们内部的正式调查不便展开,要不……让我试着从外围秘密地摸一摸底?”
这正是江松岩找他来的目的。军队系统内部的调查动静太大,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和猜测,若是最终查无实据,负面影响更难以消除。
而自己这位女婿,办案能力出类拔萃,思维缜密,手段灵活,更关键的是绝对值得信任。
“你有多少把握能保证不惊动对方?”这是江松岩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仅限于在外围进行秘密调查,不直接接触目标本人,问题应该不大。”祁同伟分析道,“或许可以从他们身边最亲近的家人、社会关系以及异常的资产情况入手,先看看是否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嗯,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江松岩颔首,“部队里面的人你不要碰,集中精力,秘密查一下他们直系亲属,或者关系极其密切的特定社会关系。一旦发现任何疑点,立刻直接向我汇报。”
“这算是请你协助,千万不要影响你的本职工作!叶怀山那边,我会亲自跟他打个招呼,为你提供必要的权限和支持。这件事,目前仅限于你知、我知、叶部长知,必须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
祁同伟点头应道:“明白!”
江松岩道:“明天,我会让人将收到的几个重点人员的举报信和相关零碎线索整理出来,你就在这里看,全部记在脑子里,但一份纸面材料都不能带走。”
“明白!”祁同伟神情肃然,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保密是第一要务。
江松岩最后又重重叮嘱了一句:“同伟,此事千钧重,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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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龙抬头,春意渐浓。
南越省,鹭门市,一栋红色大楼的顶层。
这里是来星平的办公室,屋内装修极尽奢华之能事。
满墙挂的都是名人字画,房间各处随处可见各种奇石、名贵盆景。
随便一件名不见经传的小玩意,可能就有一定年头的古玩珍品。
此刻,来星平和黄亮正深陷在一组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里。
沙发中间的紫檀木茶几上,一套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具正冒着袅袅热气,旁边还散放着几支高档的雪茄。
黄亮端起茶杯,恭敬地敬向来星平,语带由衷的感叹:“来哥,这几天真是多谢您的盛情款待,让我大开眼界!”
他这几日算是真切见识了来星平在鹭门堪称“土皇帝”般的排场与能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各方人物无不给足面子。
来星平豪爽地一摆手,雪茄烟灰随意弹落:“兄弟你这说的哪里话!太见外了!你是曹局的兄弟,那就是我来星平的亲兄弟!到了鹭门,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