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烦躁地将最后一件衬衫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房间里一片狼藉,散落着废弃的文件和打包杂物。败局已定,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上海避风头。就在他弯腰准备合上行李箱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是个未知号码,但归属地显示上海。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不善:“谁?”
“赵先生,这么快就准备落荒而逃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却带着从容笑意的男声,这声音有些熟悉。
赵凯心中一凛,警惕地站直身体:“你是谁?”
“帮你的人。” 对方不紧不慢,“听说你在周志远那里栽了个跟头?打算就这么算了?”
赵凯脸色阴沉:“你到底是谁?王...王总?”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能在这种时候联系他,并且语气如此笃定的,上海滩没几个人。
“看来赵先生还没被气糊涂。”王建军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默认了身份,“楼下有辆车等你,黑色奔驰。司机知道地方。我们见面聊聊?或许,我能给你指条明路。”
赵凯握着手机,内心剧烈挣扎。王建军是周志远的老对头,实力深不可测,找他肯定没好事,但……这或许是眼下唯一能翻盘的机会。想到周志远和阿力带给他的羞辱,一股不甘和愤恨涌上心头。
“……好,我马上下来。” 他咬了咬牙,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收拾好的行李,最终还是将其推到了墙角。或许,还不用急着走。
(外滩某隐秘私人会所)
王建军坐在临江的茶室里,慢条斯理地冲泡着功夫茶。见赵凯被侍者引进来,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王总,明人不说暗话。”赵凯坐下,直接开口,“您找我来,想怎么合作?”
王建军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赵凯面前,语气平和却带着压迫感:“合作,讲究的是价值。你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失败是必然的。周志远要是那么容易被扳倒,他也走不到今天。”
赵凯面色有些难看,但没有反驳。
王建军继续道:“你想用欧阳琳的旧事做文章,思路是对的,打蛇打七寸。周志远这个人,重利,但更重家。他的软肋,就是他的家人。但你选错了对象和方法。”
“承安那小子被保护得太好了...”
“所以,为什么要盯着一个被铁桶般保护起来的孩子?”王建军打断他,眼神锐利,“周志远现在最牵挂的,是他在广州那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大儿子,周健。”
赵凯眼神微动:“广州?圣心医院?”
王建军微微颔首,不再多说,只是又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片,推到赵凯面前:“这是一位在圣心医院颇有影响力的主任的名字。他最近在学术晋升和科研经费上,遇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年轻人,很有潜力,也很有‘上进心’。”
赵凯接过纸片,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简要信息,心脏怦怦直跳。他明白王建军的意思,这是在给他提供切入的路径和可利用的人。
“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赵凯喉咙有些发干,“周健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周志远会发疯的!”
王建军呷了一口茶,语气淡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谁说要让他‘出事’了?让他病情反复,恢复受阻,或者……让周志远后院起火,疲于奔命,就够了。重要的是,牵制他的精力,让他无法兼顾上海这边的局面。”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赵凯:“你在周志远那里受的屈辱,就不想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只要周家内部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在商场上给他致命一击。到时候,别说10%的股份,就是更多,也未必不能谈。”
赵凯看着王建军眼中深不见底的算计,又想到周志远带给他的挫败感,一股邪火混合着贪欲升腾而起。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纸片紧紧攥在手心。
“好!王总,我听你的!具体怎么做?”
王建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靠回椅背,开始低声布置起来。窗外的黄浦江依旧奔流不息,而一场针对周家另一处要害的阴谋,已然悄然启动。
(周氏庄园 书房)
几乎就在赵凯与王建军密谈的同时,周志远刚刚挂断来自广州圣心医院刘院长的紧急电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立刻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冷峻:“阿力,带上最得力的人,用最快的方式去广州!有人按捺不住,把主意打到小健头上了!”
“明白,远哥!我立刻出发!”阿力的回应毫不迟疑。
周志远眼神锐利如鹰隼,补充道:“先不要惊动警方,我要看看,这次伸过来的爪子,到底是谁的!”
(广州圣心医院 夜)
阿力带人赶到时,医院VIp病房层的安保负责人立刻迎了上来。
“力哥,人在监控室扣着。嘴很硬,只说是医疗器械推销员,但身份经不起查。”
阿力点点头,大步走进监控室。那个被控制住的男人看到阿力一行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强作镇定。
阿力没跟他废话,对身后一名精通电子设备的保镖示意。保镖立刻上前,拿起那人公文包里的加密U盘,连接上特制的解码设备。
男人见状,脸色终于变了。
阿力冷冷地盯着他:“现在说,是谁派你来的,还能少受点罪。”
男人额头渗出冷汗,嘴唇紧闭。
就在这时,解码设备屏幕亮起,U盘被强行破解。里面并非什么客户资料,而是几张周健病房内部的角度照片,以及一份关于周健近期治疗计划和用药记录的摘要!
阿力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对保镖下令:“把他带下去,仔细‘问’!务必撬开他的嘴!”
他随即拿出手机,向周志远汇报初步情况。风暴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到了广州。
(上海 某高级餐厅)
王建军看着平板电脑上关于周氏集团的一条财经快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端起红酒杯,对坐在对面的赵凯示意:
“看,周志远已经飞往广州了。第一步,成了。”
赵凯看着新闻上周志远行色匆匆被记者抓拍到的画面,心中既忐忑又有一丝快意。
王建军放下酒杯,语气变得严肃:“接下来,才是关键。周志远注意力被吸引开,上海这边,该我们动手了。”
他取出另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赵凯面前。
“这是周氏集团下个季度的核心项目‘曙光计划’的部分关键节点信息。你想办法,让它‘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宏达集团李总的办公桌上。”
赵凯接过文件,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不再是之前小打小闹的威胁和恐吓,而是真正的商业间谍行为,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王建军看穿了他的犹豫,声音带着蛊惑和压迫:“想想周志远是怎么对你的?想想你本来该得到的一切!赵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曙光计划’受挫,周氏股价动荡,我们就有的是机会趁虚而入。到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赵凯攥紧了拳头,想到自己被迫离开上海的狼狈,想到欧阳靖可能彻底倒向周家,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取代了犹豫。
“我明白了,王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阳光之下,无形的硝烟已然弥漫。周志远坐镇广州应对明枪,上海的根基却面临着来自暗处的冷箭。这场围绕家族与商业的全面战争,进入了更加凶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