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张晓云翻了个身,发现周志远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披上外套走到窗前,看见丈夫正在院子里和堂姐夫王建军低声交谈。王建军扶了扶眼镜,不时点头,表情严肃。
张晓云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厨房里飘来米粥的香气。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见她进来便说:\"志远起得早,说是要去镇上办事。\"
\"嗯,我看见了。\"张晓云盛了碗粥,\"他在跟建军哥说话。\"
母亲叹了口气:\"那孩子昨晚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好好的一个人,偏要跟那个畜生同名...\"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摩托车熄火的声音。张晓云放下碗走到门口,看见一辆红色摩托车停在她家门前。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的约莫四十出头,烫着时髦的卷发,男的则穿着皮夹克,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晓云!\"女人热情地招手,\"还认得我不?我是你大堂姐春燕啊!\"
张晓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春燕姐?\"这是她大伯家的女儿,大伯早年入赘到邻村,两家走动很少。
\"这是我男人,刘大勇。\"春燕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快叫人啊!\"
刘大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妹子好,妹夫在家不?\"
周志远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礼貌地打了招呼。张晓云注意到丈夫的目光在刘大勇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这个男人眼神飘忽,站没站相,一看就不是什么踏实人。
\"进屋说吧。\"周志远侧身让出路来。
堂屋里,春燕接过张晓云递来的茶,开门见山地说:\"晓云啊,姐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她推了推丈夫,\"大勇,你自己说。\"
刘大勇搓了搓手:\"那个...听说妹夫在宁波干得不错,工地上缺人不?我啥活都能干,砌墙、粉刷、水电...\"
周志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刘哥以前在哪儿干过?\"
\"哦,在...在县里几个工地都干过。\"刘大勇眼神闪烁,\"去年还在李老板那儿干了半年...\"
张晓云注意到丈夫微微皱了下眉。她知道周志远最看重工人的踏实肯干,而眼前这个堂姐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靠谱的人。
\"这样吧,\"周志远沉吟片刻,\"等过了正月十五,工地开工了,刘哥可以过来试试。\"他顿了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工地上规矩多,得服从管理。\"
刘大勇连连点头:\"那必须的,必须的!\"
春燕高兴地拍了下大腿:\"我就说晓云两口子最仗义!\"她凑近张晓云,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大勇在县里得罪了人,这才...\"
送走这对夫妻后,张晓云有些担忧地看着丈夫:\"这人看着不太靠谱,你怎么就答应了?\"
周志远叹了口气:\"毕竟是亲戚,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他搂住妻子的肩膀,\"放心,我会让老李多盯着点,不会让他接触重要工作。\"
正说着,王建军从隔壁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袋:\"志远,我准备好了。\"
\"你们要去哪儿?\"张晓云问道。
\"去乡政府。\"周志远说,\"建军哥决定改名字,我陪他去办手续。\"
王建军推了推眼镜,苦笑道:\"这名字用了三十多年,突然要改,还真有点不习惯。\"
\"改了好。\"张晓云由衷地说,\"省得...\"
她没有说完,但三人都明白那个未尽之意——省得跟那个畜生同名。
乡政府里人不多,办事员是个年轻姑娘,听说要改名,好奇地多看了王建军几眼。
\"想改什么名字?\"她问道。
王建军看了看周志远,又看了看手里的名单:\"就叫...王立新吧,立新的立,立新的新。\"
手续办得很顺利,但新身份证要等半个月才能拿到。走出乡政府大门时,王建军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这下好了。\"他笑着说,\"等证件下来,我就去买票回宁波。\"
周志远点点头:\"工地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和丽姐的住处也收拾出来了。\"
回村的路上,三人遇到了正要去镇上的刘大勇。他骑在摩托车上,看见他们立刻停下来打招呼。
\"哟,这不是妹夫嘛!\"他热情得过分,\"改天到了宁波,还得靠你多关照啊!\"
周志远淡淡地应了一声。等刘大勇走远后,王建军皱了皱眉:\"这人...\"
\"晓云堂姐的丈夫。\"周志远摇摇头,\"非要来工地干活。\"
王建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转眼到了正月初六,年味渐渐淡去。周志远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宁波。张晓云在厨房帮母亲腌咸菜,打算带些去宁波。
\"妈,今年我想带小健去宁波上学。\"张晓云一边切菜一边说,\"那边的教育条件好些。\"
母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那...蓓蓓和宇宇呢?\"
\"还小,先留在家里。\"张晓云放下刀,\"等过两年再接过去。\"
母亲点点头:\"也好,孩子教育要紧。\"她擦了擦手,\"就是...你爸舍不得。\"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争吵声。张晓云赶紧跑出去,看见周健和隔壁家的孩子扭打在一起,两个人都滚了一身泥。
\"怎么回事?\"张晓云拉开儿子。
\"他说爸爸坏话!\"周健气呼呼地指着对方,\"说爸爸...说爸爸...\"
隔壁孩子不甘示弱:\"我爹说的!你爹答应让我爹去工地干活,转头就反悔!\"
张晓云一愣:\"什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