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谷的震颤愈发狂暴,脚下的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细密的裂痕如蛛网般爬满视野,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林风死死攥紧掌心的灵根之种,金色灵丝在指尖流转如活物,与体内金龙灵根产生强烈共鸣,才勉强在晃动中稳住身形。滚烫的气浪从地底翻涌而上,混着硫磺的刺鼻味,熏得人眼睛发涩。
“脚下在陷!”叶灵的铜雀鸟突然尖声嘶鸣,扑棱着翅膀冲向峡谷深处,它尾羽上的羽毛被热浪燎得卷曲了几分。叶灵低头一看,脚边的冰面已破开一个丈许宽的黑洞,无数粗壮的黑色触须正从洞口疯狂喷涌,像一群受惊的毒蛇,带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要缠上她的脚踝。
君无痕的净灵剑瞬间化作一道银虹,剑气横扫间,缠向叶灵的触须应声而断,断面处冒出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这些触须沾着影族浊气,能腐蚀灵根,碰不得!”他话音未落,已纵身跃向洞口,剑尖精准地刺入岩壁,硬生生凿出一串深浅不一的凹槽,“跟我来!影族王的核心就在下方,只有找到它才能彻底了断。”
林风拽着叶灵紧随其后,另一只手催动金龙灵根,金色护罩在身侧撑开,将扑面而来的热浪与疯狂扭动的触须一并挡在外面。越往下走,温度越高,周围的冰层渐渐被赤红色的岩石取代,岩壁缝隙中不断渗出粘稠的岩浆,像一条条缓慢流动的血河,空气中漂浮的火星落在衣袍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这里已是地心熔渊的边缘。”叶灵从机关囊里摸出一枚水晶镜,镜面流转着柔和的灵光,将周围的灵力流映照得清晰可见,“你看,这些岩浆里缠着无数黑色丝线,都是影族的浊气,它们像血管一样,正源源不断地往熔渊底部汇聚,喂养着那个‘王’。”镜面中,那些丝线在红光里扭曲蠕动,活像一群贪婪的蛇,朝着同一个方向收缩。
林风突然在一处断裂的石桥上停住脚步,掌心的灵根之种光芒骤亮,金色的光丝几乎要挣脱他的掌控。“下面有东西在召唤我。”他低头望向石桥下翻滚的岩浆海,赤红的浪涛中,隐约能看到一座黑色石台稳稳矗立,石台中央悬浮着一具青铜棺,棺身布满复杂的纹路,竟与灵根之种上的印记同源,在岩浆的映照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君无痕蹲下身,用剑鞘拨开脚边一块灼热的岩石,底下露出几行模糊的符文。他指尖抚过滚烫的石面,符文竟被灵气温热,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是天工七子的标记。他们当年定然来过这里,这石桥本是封印阵的一部分。”他突然轻咦一声,眼中闪过讶异,“这符文阵需要三种灵根合力才能激活——金、木、水,正好对应我们三人。”
叶灵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将腰间的星轨轮取下,嵌入石桥边缘的凹槽:“我修的木系机关术,能引动生机之力!”十二枚青铜齿轮转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与符文产生奇妙的共鸣,石面上竟钻出几株翠绿的藤蔓,在高温中顽强地舒展着叶片。
君无痕的净灵剑稳稳插入符文中央,银白色的灵力顺着剑身渗入岩石:“水系灵髓,就位。”符文上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诡异的是,即便岩浆就在咫尺,冰层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反而泛着冷冽的光。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灵根之种按在符文最中央,金色光芒骤然爆发:“金龙灵根,就位。”三色光芒交织在一起,金的炽烈、木的鲜活、水的清冽,在石桥上织成一张光网。断裂的石桥突然剧烈震动,缺口处竟缓缓升起一道由光纹组成的桥梁,如同一道彩虹,稳稳地架向岩浆中央的石台。
“原来封印阵的钥匙,竟是我们三个。”叶灵看着脚下流淌的光纹,铜雀鸟在她肩头不安地蹭着脖颈,“可天工七子怎么会预知到我们会来?”
“或许他们算的不是‘我们’,而是‘拥有这三种灵根的人’。”君无痕率先踏上光桥,光纹在他脚下泛起涟漪,“小心些,光桥只认对应灵根的气息,影族浊气会让它变得极不稳定。”
话音刚落,一条粗壮的触须就从岩浆中猛地窜出,狠狠砸向光桥。光纹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像烧红的烙铁般将触须烧成了灰烬,黑烟中还飘着焦糊的气味。但更多的触须紧随而至,从岩浆里、岩壁后、甚至光桥下方钻出,如暴雨般砸来,三人不得不一边快步前进,一边挥剑反击。
林风的金龙灵根护罩被触须撞得不断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随时会裂开。他余光瞥见青铜棺上的纹路在灵根之种的照耀下,正一点点亮起,突然喊道:“叶灵,快看那些纹路!像不像你留影偶里记载的机关图?”
叶灵凝神细看,突然惊呼出声:“是‘锁灵扣’!我师父教过我破解之法!需要按特定顺序转动棺身的青铜环!”她迅速从机关囊里甩出一根带钩的锁链,锁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勾住青铜棺侧面的一个环扣,“第一个环对应‘子午’,得顺时针转三圈!”
君无痕的净灵剑突然指向青铜棺后方,声音凝重如冰:“它醒了!”
岩浆猛地掀起滔天巨浪,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从熔渊深处探出,鳞片反射着赤红的光,爪尖锋利如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拍向青铜棺。爪风掀起的热浪几乎要将光桥烤化,林风瞳孔骤缩,立刻催发灵根之种,金色光芒暴涨,在青铜棺前凝成一面巨大的护盾。“砰”的一声巨响,巨爪撞在盾上,整个熔渊都在摇晃,林风被震得后退三步,喉头一阵腥甜。
“快!它想破棺而出!”林风咬着牙撑住护盾,灵根之种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叶灵,还有几个环?”
“三个!第二个环对‘卯酉’,逆时针转半圈!”叶灵的声音带着哭腔,锁链被高温灼得发烫,她的手心冒出白烟,皮肤已被烫得红肿,却死死攥着锁链不肯松手。君无痕见状,剑气如银蛇般缠上锁链,帮她稳住方向,同时反手斩断两条从侧面偷袭的触须,火星溅在他的衣袖上,烧出几个小洞。
巨爪一次次猛拍金色护盾,林风的嘴角溢出鲜血,滴落在光桥上,瞬间被蒸腾成白雾。金龙灵根的光芒越来越弱,护盾上已出现细密的裂痕。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青铜棺的第二个环“咔嗒”归位,棺身突然亮起一道环形光纹,如同一道坚硬的壁垒,将巨爪弹开了寸许。
“最后一个!对应‘乾坤’,转一圈半!”叶灵拼尽最后力气,手臂因剧痛而剧烈颤抖,锁链在她掌心烫出焦痕,“再坚持一下!”
林风猛地喷出一口精血,尽数洒在灵根之种上,嘶吼道:“给我——顶住!”金色护盾骤然膨胀数倍,硬生生将巨爪逼退了丈许。君无痕抓住这稍纵即逝的间隙,净灵剑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刺入巨爪的鳞片缝隙,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腥臭,滴落在岩浆中,激起一串串气泡。
“吼——”熔渊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岩浆掀起的巨浪几乎要漫过光桥,光桥上的符文开始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就是现在!”叶灵眼中闪过决绝,用尽全身力气将第三个环转到位。青铜棺上的纹路瞬间全部亮起,组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无数光丝从棺身射出,像一张巨网罩向熔渊深处。巨爪在光丝的缠绕下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鳞片一片片剥落,被光丝缓缓拖向岩浆深处。
“封印在重启!”君无痕拉着脱力的叶灵后退,同时朝林风喊道,“快走!光桥要塌了!”
林风最后看了一眼青铜棺,灵根之种突然从他掌心飞出,稳稳贴在棺盖上,化作一道金色的锁印。他转身跟着君无痕跃回石桥,身后的光桥在岩浆中寸寸断裂,青铜棺重新沉入翻滚的岩浆,那道锁印在赤红的浪涛中闪了最后一下,便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爬回极光谷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冰冷的雪花落在滚烫的脸颊上,瞬间化成水珠。叶灵瘫坐在雪地里,看着手心被灼伤的水泡,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带着沙哑:“师父说的没错,机关术的真谛,果然是‘守’啊——守住该守的人,守住该护的界。”
君无痕蹲下身,用灵髓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天工七子留下的不仅是封印,更是对后来者的信任。他们知道,总会有人像他们一样,带着勇气和信念走下去。”
林风望着渐渐平息的熔渊入口,虽然灵根之种离开了,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缕金色灵丝已真正融入自己的灵根,运转时比以往更加顺畅有力。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锁形印记,像一枚无声的勋章,在晨光中泛着淡金色的光。
“影族王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没有彻底消灭。”他轻声说,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那里有流云在缓缓移动,“我们接下来去哪?”
叶灵掏出留影偶,人偶的眼眶亮得惊人,仿佛藏着星光:“师父的新指引——西漠的‘回音沙漠’,那里藏着影族的起源秘闻,或许能找到彻底消灭他们的办法。”
君无痕的净灵剑轻轻嗡鸣了一声,像是在回应这个决定。
朝阳从极光谷的尽头缓缓升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洁白的雪地上,像三条蜿蜒向前的路。林风摸了摸掌心的锁形印记,突然想起黑袍长老临终前的话:“无根者,方能载道。”或许,他们这些没有宗门束缚、不被规矩框住的“无根客”,本就该走上这样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向光明的路。
远方的风沙吹了过来,带着干燥的气息,也带来了新的讯息。叶灵的铜雀鸟振翅飞向西方,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清亮的弧线,像在为他们指引着下一段旅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