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手里的开山刀轻轻拍着他的脸,冰凉的金属让王浩浑身发抖:“你爸?你爸知道你包庇铁头收保护费吗?知道你找人绑架良家妇女吗?知道你现在跟疯狗强这种亡命徒混在一起吗?”
王浩的脸瞬间白了,这些事他爸要是知道了,第一个打断他腿的就是他爸。
“你……你想怎么样?”王浩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恐惧,不再是刚才的疯狂。
“不想怎么样。”苏明收起开山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刚才疯狗强喊他手下滚的时候,顺便交代“以后别找王彩儿麻烦”的话。
“我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找我和彩儿的麻烦,还要把你爸托关系捞你的证据交出来,去自首。”
“自首?”王浩像被踩了尾巴,“我不去!我没犯法!”
“没犯法?”苏明笑了,捡起地上的钢管,“铁头是你表弟,他的场子你罩着,收的钱你分一半,这叫没犯法?找人绑架彩儿,这叫没犯法?王浩,你掂量掂量,自首顶多判几年,要是我把这些证据交上去,你猜猜你得判多少年?”
王浩的嘴唇哆嗦着,眼里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他知道苏明说的是实话,那些事真捅出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我去自首……”王浩终于松了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保证,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求你放过我……”
苏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他知道王浩这种人没什么信誉,可现在杀了他,只会给自己和彩儿惹麻烦,让他去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才是最彻底的解决办法。
“起来。”苏明站起身,踢了踢他的腿,“去自首,现在就去。”
王浩不敢不起来,瘸着腿,像条丧家之犬跟在苏明身后。屠宰场的阳光越来越烈,照在地上的血迹和汽油渍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走到门口时,苏明回头看了眼这个阴森的地方,心里像卸下了块大石头。
疯狗强被吓住了,王浩去自首了,以后应该……再也没人来找麻烦了吧。
他没再管王浩,看着他哆哆嗦嗦地往大路走,背影在阳光下缩成个小点。
苏明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终于没有血腥味和汽油味了,只有远处田野里飘来的麦香。
该去接彩儿了。
他转身往郊区的方向走,脚步轻快了许多。阳光落在他身上,暖烘烘的,像王彩儿笑起来的样子。
他好像已经看见李婶家的杂货铺了,看见王彩儿站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攥着那件没织完的灰色毛衣。
以后的日子,大概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安安稳稳,再也没有打打杀杀,只有热饭和暖炕,还有她在身边。
苏明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脚步更快了些,好像再快一点,就能抓住那些盼了太久的温柔日子。
苏明往郊区走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晒得柏油路冒热气。他买了串糖葫芦,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是王彩儿爱吃的。
走得渴了,就对着路边的水龙头灌几口凉水,后背的伤被汗浸得发疼,可心里头轻快,像揣了只扑腾翅膀的小鸟。
远远看见李婶家的杂货铺,绿漆门帘在风里晃,王彩儿果然站在门口,踮着脚往这边望,手里还攥着半截毛线,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没心思织。
看见他的影子,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
“你可回来了!”王彩儿跑过来,没等他说话就抓住他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没受伤吧?我听李婶说屠宰场那边刚才好像有动静……”
“能有啥动静,几只野狗打架。”苏明把糖葫芦递过去,故意逗她,“你看,给你买的,没化呢。”
王彩儿没接,眼泪先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里一揪。“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抓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
“傻丫头。”苏明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说了会回来就肯定回来,再说,我还没穿你织的毛衣呢。”
李婶在门里咳嗽了两声,手里端着的簸箕晃了晃:“回来就好,饭刚做好,进屋吃吧。”
屋里的小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炒青菜绿油油的,鸡蛋羹颤巍巍的,还冒着热气。
王彩儿小口小口扒着饭,眼睛却总往苏明身上瞟,像怕他突然跑了似的。苏明被她看得笑了,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蛋:“快吃,菜都要凉了。”
吃完饭,苏明帮李婶劈柴,王彩儿蹲在旁边看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们身上,碎金似的。李婶在灶台忙活,嘴里哼着老调子,日子安静得像幅画。
“我们接下来去哪?”王彩儿轻声问,手里揪着根草。
苏明把劈好的柴码整齐,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家吧,安全了。”
王彩儿的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苏明蹲下来,跟她平视,“等过两天,咱们就走。”
她重重点头,嘴角的笑藏不住,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傍晚的时候,苏明去村口的小卖部打电话,想问问城里的动静。
小卖部的老头说,今天纪检委门口可热闹了,王浩真去自首了,还把他爸托关系的证据全交了,听说他爸当场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连带着好几个当官的都被查了。
“那小子哭得跟杀猪似的,说自己不是人。”老头咂着嘴,“造孽哟。”
苏明挂了电话,心里那块石头彻底落了地。他抬头看了看天,晚霞红得像火烧,远处的山影重重叠叠,安稳得很。
回到李婶家时,王彩儿正坐在院子里织毛衣,月光落在她手上,针脚好像比以前整齐了些。
看见他回来,她举起毛衣比了比:“你看,快织完了,等天冷了就能穿。”
苏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的皂角香。“不用等天冷,现在穿我也乐意。”
王彩儿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才不要,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