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园的围栏倒塌之际，发出的声响宛如一声悠长的叹息。
诸葛铁牛伫立在断口之处，凝望着那些被液压钳剪断的钢筋，它们已然扭曲成麻花状，尖端还挂着带有锈蚀的铁皮。
晨露顺着铁皮的褶皱缓缓滑落，在地面上积成了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天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
“铁牛，搭建牌坊的竹竿够了没？”李大芬那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此时，她正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搬运刚砍下来的楠竹。
竹秆上的青皮被清晨的露水浸润得闪闪发亮，节疤处渗出的汁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芒。
诸葛铁牛转身之时，裤脚上沾染的泥浆蹭到了刚换的布鞋上。
昨夜，他帮王翠花修补被招财撞坏的院墙，手掌到现在还留着竹篾划出的细微伤痕。
“再要三根，要最笔直的那种。” 他指着货车里那捆带着竹叶的竹竿说道，“得让牌坊能够经受住风雨的洗礼。”
李小明蹲在科技园的废墟旁，手中捏着一片从空心竹上摘下的新叶。
叶背的绒毛上附着着些许墨绿色的粉末，那是残留的菌液经晨露冲刷后留下的痕迹。
当他将叶片放入玻璃皿时，指腹不慎擦过叶片边缘的锯齿，随即冒出一颗血珠。
这种竹子的纤维比普通品种坚硬三倍，是赵胜男在 701 实验室记录过的改良品种。
“这些空心竹的净化能力超乎预期。” 李小明推了推鼻梁上架着胶布的眼镜，镜片反射着从废墟中透出来的微光。
“根须在土壤里结成的网，能够吸附菌液中的金属离子。”
李小明指着围栏内侧的泥土，那里的蚯蚓比其他地方的更为粗壮，身体上还附着着未消化的竹纤维。
王翠花怀抱着富贵走来，狗项圈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她将一篮刚蒸好的槐花糕放置在石头上，蒸腾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与竹子的清香相互交融，缓缓弥漫开来。
“张大爷说这糕得趁热吃，里面加了银杏粉，能解菌液的毒。”
她蓝色布衫的袖口还别着一块竹制手帕，那是用科技园旧档案袋里的竹纤维纸制作而成的，手帕边缘绣着歪歪扭扭的 “平安” 二字。
富贵突然朝着货车底下疯狂吠叫，前爪不停地刨着地面上的碎石。
诸葛铁牛弯腰查看时，发现车轴上缠绕着一圈红绳，绳结处系着半块竹片，上面刻着“熵”字。
这和孙二楞子手串上的标记完全相同。他猛地将红绳拽出，竹片背面的墨迹在晨露中晕染开来，显现出“b7 仓库”的字样。
“这是孙二楞子的记号。” 诸葛铁牛把竹片塞进怀里，胸口的 “和谐契约” 卡突然发烫，卡片边缘的金线顺着肌理游走，在掌心拼出简易地图，“他肯定在附近藏了东西。”
李小明的声波检测仪骤然发出蜂鸣声，屏幕上的绿色波形在 “3.7 米” 处剧烈跳动。
“在那边！” 他指向科技园围墙的地基，那里的水泥缝隙中长出几株细竹，竹节间距均匀得根本不像自然生长的模样，“是人为埋下的竹制容器！”
几个壮汉手持铁镐刨开地面时，诸葛铁牛留意到泥土中混杂着细碎的金属屑。
当镐头撞击到硬物，发出沉闷声响时，他轻轻按住众人的肩膀，说道：“慢着，可能是炸弹。”
他随即从工具箱里翻找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泥土，一个银灰色的圆柱体渐渐显露出来，其表面缠绕的竹纤维布仍在微微颤动。
“是菌液储存罐。” 李小明的声音发颤，他认出这是黑龙集团特制的容器，罐口的单向阀能缓慢释放孢子，“里面的第七代菌液接触空气会爆炸。”
诸葛铁牛突然想起赵胜男笔记里的话：“竹醋液能让菌液失活。” 他冲王翠花喊道：“翠花姐，把腌菜的竹醋拿过来！”
王翠花跑回家时，富贵紧紧叼着她的裤脚，死活不肯松口。
这只京巴犬的鼻子在储存罐周边嗅来嗅去，突然对着罐底撒了泡尿。
尿液里混合着的银杏粉在金属表面腐蚀出细密的小孔，墨绿色的菌液顺着孔眼缓缓渗出，一接触空气便变成了金色的粉末。
“这狗成精了！” 李大芬拍着大腿笑，皱纹里还沾着竹屑，“比特调局的仪器还灵。”
储存罐被安全转移之际，小陈背着帆布包现身于路口。
她那军绿色的背包上别着赵胜男的旧徽章，编号 “0713” 被摩挲得熠熠发亮。“特调局要求我回总部复职。”
她将一个竹制盒子递给诸葛铁牛，盒子里是用 701 实验室的竹纤维纸包裹着的 U 盘，“这是所有被胁迫者的名单，孙二楞子的司机也在其中。”
李小明接过 U 盘时，发觉盒子底层刻着一行小字：
“竹节有痕，人心无痕。”
这是赵胜男的笔迹，墨迹中还嵌着细小的竹纤维，在阳光照耀下能看见 “守节” 二字的轮廓。
“张大爷说今早看见孙二楞子的司机往竹林里埋东西。” 小陈的指甲在盒盖上划出浅痕，“他的货车轮胎沾着码头的淤泥，可能要把剩下的菌液样本运出海。”
诸葛铁牛猛然间想起货车底下的红绳，转身之时，便看见那辆蓝色货车正沿着公路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
他纵身一跃，跳上了李小明的电动车，车筐里的槐花糕在颠簸中掉落了两块。在落到地上的刹那，蚂蚁立刻围拢过来。
这些昆虫在净化后的土地里生长得格外粗壮，触角上还附着着金色的菌粉。
“他们要往海里倒菌液！” 李小明的电动车在石子路上打滑，车把上挂着的竹制风铃撞出急促的响声，“赵队的笔记说过，第七代菌液遇海水会变异出噬藻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