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峰,药尘子洞府。
“放他娘的屁!”药尘子气得胡子乱抖,一巴掌拍在石桌上,留下个清晰的掌印,“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造谣?想害死老夫的宝贝徒弟吗?!”
他对面坐着战峰长老和一位面容冷峻、身着执法堂服饰的中年修士——刑堂长老,铁阎罗。
“药老头,消消气。”战峰长老眉头紧锁,“谣言来势汹汹,绝非空穴来风,必是有人刻意推动。目的嘛...要么是针对云舒那丫头,要么是想搅乱我天衍宗。”
铁阎罗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现已查明,谣言最初是从几个黑市情报点流出,源头经过多重伪装,难以追踪。但传播速度如此之快,背后定然有大型势力操纵。”
他目光转向药尘子:“药长老,你徒弟从秘境归来后,可曾提及任何异常之物?尤其是...一枚材质特殊、蕴含奇异力量的碎片?”
药尘子瞪眼:“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徒弟私藏?那丫头回来就把秘境所得大部分都上交宗门了!剩下的也都给我看过,无非是些灵草药材、古籍玉简!哪来的什么混沌碎片!”
战峰长老打圆场:“铁长老也是例行公事。毕竟谣言直指云舒,总要问个清楚。我等自然是信得过那孩子的。”
铁阎罗面无表情:“信得过与否,需证据说话。我已请示宗主,需召纳兰云舒一问,并检查其储物法器。”
“你敢!”药尘子豁然起身,周身灵力鼓荡,“老子徒弟刚闭关,正在消化秘境所得的关键时候!谁敢去打扰,老子跟他拼命!”
“药尘子!”铁阎罗眼神一厉,“宗门规矩大于天!若她真得了至宝却隐瞒不报,是为不忠;若因她之故为宗门引来大祸,是为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岂能袒护?”
“你放屁!”
眼看两位长老就要吵起来,战峰长老连忙拦住:“两位!稍安勿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符飞入,落入战峰长老手中。他神识一扫,面色微变:“宗主法旨:谣言之事,暂不惊扰纳兰云舒闭关。铁长老暗中调查谣言源头,加强宗门戒备,尤其是丹峰防护。药长老安心炼丹,无需多虑。”
药尘子哼了一声,坐下生闷气。
铁阎罗皱了皱眉,但终究没再说什么,起身一礼,转身离去。
战峰长老叹了口气:“药老头,你也别怪铁阎罗,他职责所在。宗主此举,已是最大程度的维护了。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药尘子烦躁地挥挥手:“我知道!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
正如战峰长老所言,树欲静而风不止。
接下来的几日,天衍宗外围多了许多陌生面孔。有看似游历的散修,有行踪诡秘的商队,甚至还有其他宗门前来“交流访问”的队伍,明里暗里都在打探纳兰云舒和混沌碎片的消息。
宗门巡逻弟子与外来修士的摩擦也明显增多。甚至发生了两起身份不明的修士试图潜入丹峰,被执法堂擒获后却立刻自爆神魂的事件,线索彻底中断。
压力,如同无形的乌云,笼罩在天衍宗上空。
这一日,宗主再次召见各峰长老。
“诸位,”宗主面色平静,但眼神深邃,“外界压力日增,已有数个一流宗门发来‘问候’,旁敲侧击混沌碎片之事。甚至有无极阁的长老暗示,愿出天价购买‘未知奇物’。”
无极阁是修真界最大的商业组织,背景深不可测,连他们都插手,事情越发复杂。
“宗主,恕我直言。”一位主峰长老开口道,“若那纳兰云舒真得了至宝,为宗门计,是否应让她交出,由宗门保管?一则可化解危机,二则宝物也能发挥更大作用。”
“李长老此言差矣!”药尘子立刻反驳,“无凭无据,岂能因几句谣言就逼迫弟子交出私藏?此例一开,门下弟子谁还敢为宗门效力?谁还敢在外寻找机缘?”
“药长老莫急。”另一位长老打圆场,“李长老也是为宗门考虑。如今外敌环伺,总是需要个解决之道。”
“解决之道?”战峰长老声如洪钟,“就是把自家弟子推出去顶缸?我天衍宗何时如此怯懦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伸手,剁了便是!”
“战长老说得轻巧!若引来群起而攻之,宗门基业毁于一旦,谁负责?”
长老们争论不休。
玄清宗主轻轻敲了敲玉座扶手,大殿立刻安静下来。
“宝物,有德者居之,有缘者得之。”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无论云舒是否得了那所谓的碎片,既然入了我天衍宗门,便是天衍宗弟子。宗门若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立于世?”
他目光扫过众人:“传令:即日起,天衍宗进入三级戒备。丹峰防护提升至最高级别。再有敢窥伺丹峰、打探弟子隐私者,无论来自何宗何派,按奸细论处,格杀勿论!”
“另,药长老。”
“在。”
“云舒出关后,让她来见我一面。”
“是。”
宗主的态度明确而强硬,暂时压下了内部的争议。但所有人都知道,外部的压力,并不会因此消失。
......
闭关中的纳兰云舒,对外界风波一无所知。
她完全沉浸在修炼和感悟之中。枯荣真人的传承与《百草毒经》相互印证,让她对医毒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乙木毒灵力愈发精纯凝练,神识在枯荣丹和秘境历练的淬炼下,已稳步提升至筑基中期水平。
她的大部分心神,则放在了那枚神秘的混沌碎片和受损的万象毒鼎上。
碎片置于鼎心,缓慢而持续地吸收着鼎内残留的邪恶能量,并释放出一种充满生机与造化气息的混沌气流。在这气流的滋养下,鼎身的裂纹竟真的在一点点弥合,虽然速度极慢,但确凿无疑。
更让她惊讶的是,通过碎片反哺回来的那股混沌气流,对她自身修炼也有极大裨益。灵力运转更加顺畅,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
“这碎片...究竟是什么来头?”纳兰云舒心中越发好奇。她尝试用神识探入碎片内部,却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感受到一片浩瀚无垠的混沌,无法理解,无法捕捉。
但她能感觉到,碎片内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和法则信息,只是以她目前的境界,根本无法触碰。
“看来,只能等日后修为提升再慢慢研究了。”她按下心思,继续专注于眼前的修炼。
又过了几日,她感觉境界彻底稳固,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在秘境中获得的那截“噬仙藤”残枝。
这魔植残枝被镇压在毒鼎一角,依旧死气沉沉,但纳兰云舒敏锐地察觉到,在混沌气流的影响下,残枝内部那几乎断绝的生机,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萌生。
《百草毒经》中有记载,噬仙藤虽为魔植,但其吞噬万物的特性若运用得当,亦可有惊天妙用。甚至曾有毒道大能尝试以其为主材,炼制身外化身或第二元婴。
“若以乙木毒灵力和这混沌气流滋养...能否让这残枝复苏?”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
风险极大!噬仙藤凶名太盛,一旦失控,反噬其主,后果不堪设想。
但机遇同样巨大!若真能掌控一丝噬仙藤之力,无论是用于对敌还是辅助修炼,都将是她极大的助力和底牌。
权衡再三,纳兰云舒决定尝试。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畏首畏尾?
她小心翼翼地从混沌气流中分出一丝,极其缓慢地注入噬仙藤残枝。
时间一点点过去,残枝毫无反应。
就在她以为失败,准备加大力度时——
嗡!
残枝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顶端那干枯的断口处,冒出了一粒比针尖还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嫩芽!那嫩芽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灰败色彩,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欲望!
成功了!虽然只是初步复苏,离真正培育成体还遥不可及,但这无疑证明了可行性!
纳兰云舒强压下心中激动,立刻停止滋养,并加固了镇压封印。现在还不是让它快速成长的时候,必须完全可控才行。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一口气,感觉心神俱疲,但收获巨大。
算算时间,闭关已近一月。修为彻底巩固,收获也已初步消化,是时候出关了。
她不知道的是,洞府之外,因她而起的风波,已悄然升级。
就在她出关的前一刻,一道来自中洲大陆顶级势力“九霄剑宗”的拜帖,被送到了玄清宗主案头。
拜帖措辞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言明其宗内一位剑子因修炼特殊剑道,需“混沌之气”稳固根基,听闻天衍宗弟子或有相关机缘,愿以重宝交换,并附上了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资源清单和...几句隐含威胁的“提醒”。
风暴的中心,已然聚焦于即将出关的纳兰云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