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穿越涡流与代价
“先驱者号”的控制台屏幕上，涡流的波动曲线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跳动，淡蓝色的光映在老舵手布满老茧的手上——他的机械义眼始终锁定着观测站的方向，瞳孔里倒映着银色巡逻舰的轨迹，草稿纸上早已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航线标记，连每一次巡逻舰转向的角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还有十分钟。”多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额角渗出细汗，“最后一次能量校准完成，引擎过载准备就绪，但最多只能维持三十秒——超过时间，核心会熔毁。”
林凡靠在舱壁上，指尖凝着一丝微弱的金芒。他的意识如同一张铺开的网，时刻感知着涡流的规则变化，连最细微的引力波动都不放过。种子在意识深处嗡嗡作响，像是在与涡流的频率产生共鸣，却又带着一丝警惕——那是对未知维度通道的本能预警。
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年轻队员的手紧紧攥着能量枪，指节泛白；老舵手的机械义眼突然亮起红光，他猛地按下通讯器：“巡逻舰回航了！最后两艘正在进入观测站舱门——时机快到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维度涡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先是中心的黑色区域泛起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一股磅礴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那洪流混杂着赤、紫、金三种颜色，裹挟着拳头大小的星球碎片和扭曲的空间残片，所过之处，灰色雾霭被瞬间撕裂，连光线都被扭曲成螺旋状。能量冲击波扫过观测站时，银白色的金属外壳瞬间亮起一层淡紫色的护盾，护盾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观测站不得不向后撤退了数百米，暂时放弃了外围警戒。
“喷发开始！”林凡猛地直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所有人抓稳！喷发持续时间预计五分钟，收缩期会在喷发结束后十秒内到来！”
能量洪流在虚空中肆虐了整整五分钟，如同一场狂暴的宇宙风暴。当最后一缕赤金色的能量流消散在雾霭中时，维度涡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原本百里宽的漩涡直径飞速缩减，彩色的边缘逐渐变得稀薄，周围狂暴的规则乱流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相对温和的引力场在缓缓脉动。
“就是现在！”老舵手的怒吼震得舱壁都在颤抖，他猛地将操控杆推到最底，“引擎过载启动！全舰能量集中到推进器！冲进去！”
“先驱者号”的引擎突然爆发出刺眼的橙红色光芒，原本熄灭的尾焰瞬间暴涨数倍，舰船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规则残骸后方冲出，舰身划破灰色雾霭，在虚空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直射向那正在快速缩小的涡流入口！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速接近目标！”织网者观测站的警报声瞬间刺破虚空，刚刚关闭的舱门再次打开，三艘银色巡逻舰如同离巢的毒蜂般冲了出来，舰首的扫描装置亮起冰冷的蓝光，数道淡白色的规则覆盖光束瞬间射向“先驱者号”——那光束能冻结舰船的能量系统，一旦被命中，他们将彻底沦为待宰的羔羊。
“左满舵！规避第一道光束！”老舵手的手臂青筋暴起，操控杆在他手中剧烈晃动，“先驱者号”的舰身猛地向左侧倾斜，几乎与光束擦身而过，舰尾的装甲板被光束的余波扫中，瞬间凝结出一层白色的冰晶，冰晶下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林凡！它们在锁定我们的引擎！”多姆的声音带着惊慌，屏幕上代表锁定的红点正不断闪烁，“护盾能量只剩百分之四十了！”
林凡没有回头，指尖的金芒骤然暴涨，一股混沌能量如同轻纱般笼罩住舰尾：“我来干扰锁定！你们专心冲进去！”混沌能量与织网者的规则光束碰撞的瞬间，虚空中泛起一阵扭曲的涟漪，原本精准的光束突然偏离了方向，擦着舰船的侧面飞了出去，在远处炸开一团银白色的光雾。
但更多的光束接踵而至。
“轰！”一道光束终于命中了“先驱者号”的左舷，外层装甲瞬间晶化，如同易碎的玻璃般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控制台的屏幕瞬间黑了一半，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入口还有五百米！但直径已经缩到不足三十米了！”导航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上的航线标记开始闪烁红色警告，“角度偏差三度！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撞在涡流边缘的空间暗礁上！”
林凡猛地转头看向屏幕——红色的偏差线如同一条死亡警戒线，以当前的速度和角度，他们最多只能擦到涡流的边缘，一旦被空间暗礁撞上，舰船会瞬间被撕成碎片。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白冰挥剑的身影、张天正真人的笑声、银翼冷静的侧脸——他不能在这里停下，不能让所有人的希望毁于一旦。
“多姆！把引擎控制权交给我！”林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快步冲到控制台前，指尖按在能量注入端口上，“所有人做好抗冲击准备——我要强行修正角度！”
“不行！你会被种子能量反噬的！”老舵手想阻止他，却被林凡坚定的眼神拦住。
林凡深吸一口气，意识与种子彻底同步。一股远比之前更强大的混沌能量从他的指尖涌出，如同奔腾的河流般注入引擎——那能量带着毁灭与创造的双重属性，瞬间冲垮了引擎的安全限制，仪表盘上的能量指针瞬间突破最大值，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
“轰——！”
引擎爆发出远超预期的推力，“先驱者号”的舰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向前拉扯，原本偏离的航线瞬间被修正，舰船以一种近乎自杀的角度，擦着一道空间暗礁的边缘，狠狠扎进了那只剩下二十米宽的涡流入口！
就在舰尾彻底没入涡流的刹那，织网者观测站的主炮终于充能完毕——一道直径数米的银白色光束如同天神的审判，擦着涡流入口的边缘掠过，击中了后方的虚空。被击中的区域瞬间塌陷，形成一个黑色的空间裂缝，裂缝周围的规则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却再也无法触及“先驱者号”的身影。
进入涡流的瞬间，天旋地转的混乱感瞬间席卷了整艘舰船。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狂暴的维度乱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舰船的外壳被撕扯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控制台的屏幕彻底黑屏，火花从线路接口处不断喷出；年轻队员被巨大的撕扯力甩到舱壁上，发出痛苦的闷哼；老舵手死死抓着操控杆，机械义眼的红光忽明忽暗，几乎要熄灭。
林凡猛地张开双臂，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芒。一道半透明的混沌护盾将整艘舰船包裹其中，乱流撞在护盾上，激起层层涟漪。但维度乱流的力量远超想象，每一次冲击都让林凡的意识阵阵刺痛，嘴角渗出一丝金色的血液——那是种子能量反噬的征兆，他正在用自己的意识硬抗大部分冲击。
“撑住！我们一定能出去！”林凡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能感觉到，涡流的另一端有一股微弱却稳定的规则气息，那是他在“遗忘坟场”中从未感受过的——那是属于正常宇宙的、充满生机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前方突然出现一点微弱的白光，那白光如同黑暗中的星辰，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混沌护盾推向极致：“冲出去！前面就是出口！”
“先驱者号”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朝着白光猛冲而去。当舰船冲出涡流的刹那，狂暴的乱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的星空——深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无数明亮的星辰，远处还有淡淡的星云在缓慢流转，规则稳定得让人心安。
舰船失去动力，如同一片落叶般在星空中漂浮。舱内一片狼藉，控制台彻底报废，外层装甲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年轻队员们大多昏迷过去，只有老舵手和多姆还保持着清醒，却也虚弱得说不出话。
林凡靠在舱壁上，意识逐渐模糊。混沌护盾消失的瞬间，种子能量的反噬彻底爆发，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却在最后一刻，感知到了一股熟悉到让他灵魂悸动的气息——那是“彼岸方舟”核心引擎的低频震动，是银翼设置的防护规则纹路，就在这片星域的不远处。
“找到……你们了……”他喃喃自语，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星空中，残破的“先驱者号”静静漂浮着，身后的维度涡流缓缓闭合，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能量痕迹。而在遥远的星辰尽头，一艘银白色的巨舰正缓缓驶来，那是他们追寻已久的希望，也是林凡跨越维度、付出代价后，终于触碰到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