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两人正在院子里说着。
院门被敲响,随即,红帽子推开虚掩的院门,大步走了进来
“嘿!张远!”
“闻着味儿我就知道你又做好吃的了!”
来人正是附近平安村堤坝工程的负责人,江述。
江述是张远这儿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跑来蹭饭,美其名曰“考察民情”。
张远瞥了他一眼,“怎么,工地没做吃的?”
江述走到火窑边,看着那只油光锃亮的烧鹅,眼睛都直了。
“工地的伙食,哪能跟你这儿比啊!”
张远笑了笑,没搭茬。
他对江述并不反感,这人虽然爱蹭饭,但为人爽快。
而且他经常要回济城总部汇报工作,还总想着给张远带土特产。
张远看着窑里的火苗渐渐弱了下去,对段杰喊道:“小杰,水!”
“好嘞!”
段杰早就准备好了,提起旁边的一小桶水,对着窑口里剩下的炭火,“呲啦”一声浇了上去。
一大股白色的水蒸气混着烟火气瞬间升腾起来,又被秋雨浇散。
火彻底灭了。
张远这才不慌不忙地用一个长铁钩,稳稳地将挂着烧鹅的铁架子从窑里勾了出来。
他将烧鹅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又用刷子蘸着脆皮水,飞快地在鹅皮上又刷了一层。
“好了,等十分钟,让皮再收一收。”
张远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这十分钟的等待,对段杰和江述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两人眼巴巴地瞅着那只烧鹅,口水吞了又吞。
很快,张远端着三个小碟子出来了,一一摆在院里的石桌上。
一碟是酸甜开胃的酸梅酱,一碟是咸甜口的照烧酱,还有一碟是洒满了花生碎和芝麻的香辣干碟。
“哥,还有多久啊……”段杰感觉自己快饿晕了。
“急什么。”
张远不理他,拿起火钳,从熄了火的窑底灰烬里,扒拉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红薯。
正是早上从那个大婶手里买来的。
他把红薯表面的灰拍掉,香甜的味道立刻钻了出来。
“先垫垫肚子。”
张远把一个扔给段杰,一个扔给江述。
段杰接过来,烫得他左右手来回倒腾,嘴里“嘶哈嘶哈”地吸着凉气,却还是迫不及待地掰开。
红薯皮烤得有些焦硬,但里面的瓤却软糯得像蜜一样,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金黄色的红薯油顺着裂口渗了出来。
他吹了两下,嗷呜就是一大口,烫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丝毫舍不得吐掉。
太甜了!
江述也是个懂吃的,他拿到红薯,没像段杰那么猴急,而是慢条斯理地剥开皮。
他看着那流油的内芯,赞叹道:“这红薯,地道!烤得火候也绝了!”
张远自己也留了一个,慢慢剥着吃。
十分钟很快过去。
张远放下手里的红薯,走到挂着的烧鹅前,抽出了案板上的一把片刀。
“唰!”
刀光一闪。
他手起刀落,只听见“咔嚓咔嚓”的脆响声响个不停。
一块块大小均匀的鹅肉被整齐地码放在早就准备好的三个盘子里。
“来,吃吧。”
张远把三大盘烧鹅端上桌。
段杰和江述早就等不及了,一人面前一盘,戴上一次性手套就直接上手。
段杰抓起一块连着腿的,一口咬下去。
“咔嚓!”
表皮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酥得掉渣。
紧接着,是底下弹脆的鹅肉,丰腴的肉汁在嘴里爆开,简直要把人的舌头都鲜掉。
再蘸上一点酸梅酱,那酸甜的滋味正好中和了鹅油的丰腴,让人食欲大开,根本停不下来。
“唔……好吃!太好吃了!”
段杰含糊不清地喊着,手上动作不停,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塞。
江述吃相斯文些,但速度一点不慢,他感慨道:“这皮,酥脆化渣,肉质却一点不柴,还带着汁水,绝了!”
“张远,你这手艺,不去开个大饭店真是屈才了!”
张远笑了笑,自己也拿起一块吃着。
看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又进了厨房一趟。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盘子和一小碟白糖。
盘子里是葱白和蒜片,还有一些……白糖?
江述和段杰都愣住了。
“哥,这又是啥新花样?”段杰嘴里塞满了肉,好奇地问。
张远把东西放下,指了指那碟白糖:“试试用这个蘸着吃。”
“蘸白糖?”
段杰和江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的神情。
段杰更是直接吐槽:“哥,你没搞错吧?”
“大老爷们儿,吃肉还蘸白糖?”
“这不跟小孩儿似的,娘们唧唧的。”
江述也皱着眉,“是啊张远,这烧鹅本身味道就够足了,再蘸白糖,不会太腻了吗?”
“试试就知道了。”张远也不解释。
两人将信将疑。
段杰先夹起一片葱白,一片蒜片,配上一块鹅肉,最后,视死如归般地在白糖碟子里滚了一圈。
他闭着眼,把这一口塞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那白糖一入口,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齁甜。
葱白的辛,蒜片的辣,鹅肉的香,在白糖的调和下,非但没有互相冲突,反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不但不腻,反而把最后那点油腻感都给压了下去,清爽得不可思议!
“我……我靠!”段杰爆了句粗口。
他震惊地看着张远,“哥!这……这也太神了!”
江述看他这反应,也连忙学着样子来了一口。
咀嚼了两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妙啊……实在是妙!”
江述放下筷子,一脸感慨地看着张远、
“我总算明白,为啥我们单位的老干部总提醒我,在村里悠着点,别到时候乐不思蜀了。”
他喝了口水,苦笑着摇摇头。
“我跟你说,我爸妈现在天天打电话问我在村里干嘛。”
“他们听我天天念叨你这儿的饭,还以为我……在外面出轨了呢。”
段杰一听这话,嘴里的鹅肉差点喷出来,他哈哈大笑,指着江述的红帽子。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出轨?”
“我瞅着村里的小寡妇看你眼神倒是挺热烈,每次你从工地回来,她都搁门口择菜呢。”
江述老脸一红:“别胡说八道,人家就是……就是正常邻里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