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劈开夜雾,前方道路像被撕开的旧画布,歪斜断裂。谢无妄的手还握在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楼战舰的全息投影却开始闪烁,头牌花名册刚翻到“梅长苏·火寒毒特调”,画面猛地一抖,跳转成一片雪白直播间背景。
“系统,贴纸信号又来了?”他低声问。
“莫得感情,但信号源已升级为VIp直连。”007回应得飞快,“检测到司藤女士正在进行‘苍山菌菇季’直播,当前主题:‘今天你吃菌了吗?’”
谢无妄眯眼。投影中,司藤正笑着举起一包干菌子,发丝柔顺垂落,可就在她抬手的瞬间,一缕黑发突然扭曲,如活蛇般缠上话筒支架,颜色转为深紫,质地也变得如藤蔓般粗糙,表面浮现出《东宫》小枫跳崖时崖壁上攀爬的忘川藤纹路。
弹幕瞬间炸开。
“姐姐头发不对劲!”
“这藤我认得,东宫三十八集,跳崖前夜!”
“不要忘!不要忘!”
最后三个字刷得密不透风,每一条都带着墨玉裂纹边缘的微光,像是从谢无妄的瞳孔里直接复制出来的。
“这贴纸……不止是信号源。”他低声自语,右手缓缓抚过助燃剂空瓶。瓶底莲花标志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遥远的东西唤醒。
他抽出匕首,在掌心一划,血滴落在莲花上。刹那间,瓶身与贴纸之间浮起一道淡金色光桥,空气中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两段本不该相交的频率终于咬合。
投影骤然清晰。
司藤的直播间画面稳定下来,可她的发丝已彻底变异,整头长发化作数十条蠕动的黑色藤蔓,在空中缓缓摆动,直播间温度骤降,地面凝出霜痕,观众留言不再只是文字,而是实体化为一片片飘落的彼岸花瓣,每片上都刻着“不要忘”三字,字迹歪斜,像是孩童所写。
“白切黑领域,开。”谢无妄低喝。
右眼墨玉裂纹泛起微光,圣光滤镜如薄纱般笼罩投影中的司藤。那些藤蔓动作一滞,生长速度明显放缓,可并未退缩,反而在末端生出细小花苞,花瓣展开时,竟是缩小版的《东宫》小枫面容,双目紧闭,唇角却带着笑。
“不是随机变异。”谢无妄盯着那花苞,瞳孔微缩,“是倒序重演。”
他迅速插入因果律U盘,启动录制。混沌之瞳同步解析,数据流在视野中拆解:藤蔓的生长速率与《东宫》剧情节点完全吻合——跳崖为起点,随后是失忆、相遇,再往前推,竟是小枫与李承鄞初见时的回溯。
而当画面倒推至第十三秒,所有藤蔓突然静止,花苞齐齐绽放,投影中央浮现出一个由藤蔓缠绕而成的数字——37。
U盘自动弹出,文件名为“37_backdoor.mp4”,创建时间空白,修改权限标注为“仅熵增之神认证设备”。
“后门?”谢无妄冷笑,“系统,这玩意儿是钥匙,还是陷阱?”
“莫得感情,但建议宿主不要轻易开门。”007顿了顿,“刚才那串坐标,混了《东宫》第21集台词‘你忘了我,可藤记得’,《司藤》第7集藤蔓生长速率,还有《五年高考》理综卷第37题页码。三维嵌套,精度极高。”
谢无妄没说话,将U盘插入中控屏。车载系统刚读取文件,屏幕骤然浮现金色神纹,bGm毫无征兆地响起《最炫民族风》前奏,音量拉满。
“关闭音频。”他冷声命令。
系统无反应。
他反手一刀,匕首刺入中控接口,血顺着刀身流入系统。混沌之瞳瞬间开启吞噬模式,将视频文件反向解析。数据流在瞳孔中重组,最终凝成一串三维坐标:x轴为《东宫》台词情感波动值,Y轴为藤蔓生长加速度,Z轴为《五年高考》页码熵值。
坐标生成的瞬间,车顶芭蕉扇停止旋转,符文收敛,扇面中央缓缓投射出一扇虚掩的青铜门。门缝中渗出幽蓝水汽,带着腐朽记忆的气息,门环正是助燃剂瓶底的莲花标志,此刻正微微发烫。
“这就是后门?”谢无妄盯着那扇门,右手缓缓抬起,准备推门。
就在此时,门缝中传来一阵孩童背诵的声音。
“选择题第一题,A选项错误,因为……”
声音稚嫩,语调却极稳,每一个字都像刻在骨头上。谢无妄的手僵在半空。
那声音,和他七岁那年,在37号孤儿院背《五年高考》模拟题时,一模一样。
“系统,门后是谁?”他问。
“莫得感情,但检测到记忆共振频率超标。”007罕见地停顿一秒,“建议宿主……三思。”
谢无妄没理会,右手继续前推。
青铜门缓缓开启,水汽弥漫,门内空间昏暗,隐约可见一排排铁架,上面堆满泛黄试卷,最前方立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任务:背完理综卷,奖励半块馒头。”
那孩童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字不差地复述着题目,语速平稳,毫无情绪波动。
谢无妄的指尖触到门环。
莲花标志突然灼烫如烙铁,金色神纹从门缝蔓延至他右眼,混沌之瞳的裂纹瞬间被覆盖,bGm再次响起《最炫民族风》,音浪如潮水般冲击耳膜。
他咬牙,左手猛然抽出匕首,划向右臂,鲜血喷洒在门环上。血滴落的瞬间,音乐戛然而止,金色神纹退散。
门,开了三寸。
门内,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课桌前,背对着他,正低头写字。桌上摊开的,是那本《五年高考》。
孩童忽然停下笔,头也不回,轻声问:
“你也是来还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