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谢无妄身后拉出一道浅淡的痕迹,像是一条被撕裂的白色绸带。
他站在天山脚下,抬头望着那片终年不化的雪峰,鼻腔里灌满了凛冽的寒气。混沌之瞳右眼已经裂到了颧骨边缘,像是瓷器摔碎后又强行拼回去的模样,隐隐透着墨玉般的光泽。
“系统。”他呼出一口白雾,声音干涩,“还有多少因果值?”
【叮!宿主当前状态:体温-15c、瞳孔冻结度82%、因果值余额:790(含隐藏储备)】
“还差十点就能凑整了?”谢无妄嘴角扯了扯,从怀里掏出翡翠匣,轻轻摩挲着匣面浮雕的冰花图案,“你要是再藏私,我可就要考虑把你的数据盘拆下来烤火用了。”
【警告!检测到宿主试图非法拆解系统本体,已自动启动‘莫得感情AI’防御机制——正在播放《学猫叫》循环曲目。】
“别!”谢无妄赶紧打断,“我开玩笑的!真的!信我一次!”
【音频播放已暂停。温馨提示:您即将进入天山玄冰洞,建议优先使用环境感知与逻辑推演手段,避免触发天然冰阵。”
谢无妄叹了口气,将翡翠匣重新收好,抬脚迈入雪线之上。
天山之路并不好走。
积雪深及膝盖,每一步都像是踩进了一团冻僵的棉花里。狂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脸上,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银针扎在皮肤上。
他靠着燕统领残留的追踪符反向锁定路径,避开最危险的暴风雪区,途中还用紫薇算术推演了几条路线,才勉强维持住混沌之瞳的稳定。
但即便如此,裂纹依旧在蔓延。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变成独眼龙了。”他低声自嘲,手指无意间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刀柄上的刻字“生死看淡”已经被霜覆盖,几乎看不清了。
夜幕降临,他在一处废弃驿站歇脚。
驿站早已破败不堪,墙角结满冰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他靠着墙坐下,正准备闭眼休息片刻,忽然注意到墙上有一道模糊的冰花图案。
和翡翠匣末页的图谱一模一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拔出匕首,在冰花轮廓上轻轻描摹了一下。
刹那间,墙缝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心跳声。
一只冻僵的老鼠在角落颤动了一下尾巴,随即归于沉寂。
谢无妄收回目光,靠在墙上闭眼假寐。
这一夜,他没再开口。
清晨时分,谢无妄抵达了天山玄冰洞。
洞口被一层厚厚的冰帘遮挡,阳光透过缝隙折射进来,泛起七彩光晕。他伸手拨开冰帘,冷意瞬间扑面而来,连睫毛都凝上了霜。
洞内比想象中更深,四周墙壁仿佛是由整块玄冰雕琢而成,光滑如镜,映照出他的身影。
前方,两株并蒂雪莲静静生长在冰台之上,一左一右,彼此依偎。
左边那株通体洁白,却隐约透出一抹赤红血丝,像是沾染过战场硝烟;右边那株则泛着淡淡的幽蓝荧光,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星辰。
谢无妄蹲下身,仔细观察。
他先以混沌之瞳扫描能量流向,发现两株雪莲根系相连,实为一体双生。接着,他取出翡翠匣,让绿光洒落在雪莲表面。
左侧吸收光线后,血丝愈发浓郁,仿佛随时会滴落鲜血;右侧则泛起更明亮的蓝辉,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冰魄草’。”谢无妄低声道,“一株承载赤焰军遗恨,一株蕴藏滑族圣女之力。”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右株花瓣,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咔嚓——
冰层崩裂,一道裂缝从雪莲根部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整个玄冰洞仿佛活了过来,一道道冰柱拔地而起,将雪莲拱起,形成天然屏障。
谢无妄猛地后退几步,左手紧握匕首,右手启动混沌之瞳进入警戒状态。
空气骤然凝滞。
下一秒,地面塌陷,雪莲被卷入漩涡之中。
而在那漩涡中央,一尊高大的冰雕缓缓浮现。
玄冰雕成的人形,五官精致,眉心一点朱砂,正是霓凰郡主的模样。
她一手握着冰髓簪子,直指谢无妄眉心,另一手垂落身侧,掌心微微张开,似乎在等待什么。
谢无妄眯起左眼,心头一紧。
他迅速权衡两株雪莲的能量属性,意识到无论选哪一株,都将影响后续剧情走向。
而现在,眼前的冰雕,显然是第一道考验。
他缓缓靠近,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的梦境。
冰雕静止不动,但那根冰髓簪子却在缓缓渗出暗红色液体,滴落在雪莲根部,使原本清晰的能量脉络变得混乱不堪。
“你在等我做出选择?”谢无妄低声问。
没有回应。
只有风,穿过冰洞,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他抬起手,再次伸向右株雪莲。
指尖刚刚触及花瓣,簪子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轰——
整座玄冰洞剧烈震动,冰柱崩塌,雪莲被掀飞半空!
谢无妄身形一闪,凌空跃起,一把抓住其中一株雪莲。
他低头一看,手中赫然是那株泛着幽蓝荧光的雪莲。
而就在他握住的一瞬间,霓凰冰雕的双眼骤然亮起,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与此同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谢无妄没有犹豫,转身就往洞外冲去。
他一边跑,一边将雪莲收入怀中,同时低声对系统道:“帮我记录这株雪莲的能量波动模式。”
【收到。正在生成‘冰魄草·圣女蓝辉’参数模型,预计耗时3分钟。】
“够快的话,也许还能赶上炼药时间。”他喃喃自语,脚步未停。
风雪迎面扑来,吹乱了他的发丝。
远处,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已然开始。
但他知道,真正的抉择,才刚刚拉开序幕。
匕首在他腰间晃荡,反射出最后一缕冰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