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放下手中的科技产业报表,接过简报时指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特殊矿脉”“极高工业价值”的字眼,他没有像寻常干部那样露出期待,反而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前世在基层工作的记忆突然涌上——曾有地方为套取矿产开发补贴,伪造“特殊矿脉”报告,最后不仅骗走数千万资金,还破坏了整片山林的生态。
“小陈,马上给高育良省长打电话,让他现在就过来。”陆云的声音很沉,没有半分轻松。小陈见他眉头紧锁,心里咯噔一下——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陆书记竟如此警惕,连忙转身去拨电话,手指都有些发紧。
十分钟不到,高育良就提着公文包匆匆进门。刚落座,他就笑着说:“云书记,岩台的消息您也听说了吧?特殊矿脉要是真的,不管是用于高端制造还是新能源,都能给汉东的产业升级添把劲,尤其是岩台这几年工业转型正缺突破口呢!”
陆云却摇了摇头,把简报推到他面前:“育良同志,先别急着乐观。你看看这份报告——只提‘极高价值’,没说具体成分、品位,连勘探单位都是岩台本地的小机构,连省级资质都没有。我前几年在基层见过类似的事,有人靠假矿脉报告骗贷骗补贴,最后烂摊子全甩给政府。”
高育良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拿起简报逐字逐句细看。翻到“勘探单位”那页时,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还真是,岩台青溪地质勘探所,我听都没听过。要是真有特殊矿脉,怎么也得请省地质院的人去测,哪能让本地小机构出报告?这里面确实不对劲。”
“所以必须立刻核查,而且要快。”陆云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斩钉截铁,“你牵头组建核查组,成员必须专业——省地质院的老院长张教授得去,他是国内矿脉检测的权威;再联系自然资源部,请中央的专家过来,双方面一起去青溪,现场取样、现场检测,绝不给人做手脚的时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两件事要同步做。一是舆论管控,现在网上已经有‘岩台发现黄金矿脉’的传言了,让宣传部立刻发官方消息,说明‘正在核查,具体情况以权威结论为准’,避免谣言发酵;二是纪委派两个人跟着核查组,一旦发现造假线索,马上介入,别等证据被销毁了。”
高育良立刻掏出笔记本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我现在就安排——先给张教授打电话,让他带着检测设备下午就出发;中央那边我亲自联系自然资源部,争取今天就把专家的行程定下来。纪委那边,我让赵立明同志派两个经验丰富的同志,跟核查组一起走。”
“还有,核查组下去后,不准提前跟岩台市委、青溪县委打招呼。”陆云特意强调,“直接去勘探现场,从取样到检测全程录像,所有样本分三份,一份送省地质院,一份送中央专家,一份留档备份,确保结果没法篡改。”
高育良重重点头:“您放心,我会跟核查组强调纪律,谁要是走漏风声,或者帮着地方弄虚作假,直接停职审查。汉东的产业升级要靠真本事,不能靠假矿脉糊弄,更不能让骗子钻了空子。”
当天下午两点,核查组就悄悄从省城出发了。张教授带着三台最新的矿脉检测仪,中央派来的两位专家也拎着行李箱准时汇合。上车前,高育良特意赶到集合点,握着张教授的手说:“老张,这次全靠你了,不管是真矿还是假矿,都得拿出实打实的数据,不能有半点含糊。”
张教授拍了拍检测仪的箱子:“高省长放心,我干这行四十年,假矿脉的把戏见多了。这次我们用光谱分析和钻探取样双保险,就算有人在矿石里掺东西,也能查出来。”
与此同时,省委宣传部的官方通报也准时发布。微博、微信上,“汉东省委组建专业组核查岩台疑似特殊矿脉”的消息迅速传开,下面的评论很快从“期待发财”变成了“政府谨慎点好”。有网友留言:“之前隔壁省就有假矿脉骗补贴的,汉东这波操作靠谱,先查再官宣,不坑老百姓。”
陆云一直盯着核查进展。傍晚时,小陈送来高育良发来的实时简报:“核查组已抵达青溪县,未接触当地干部,直接进入标注的矿脉区域,正在搭建临时检测点。”陆云看完,在简报上批了“继续盯紧,每两小时报一次情况”,才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杯。
第二天一早,第一个检测结果就传了回来。张教授在电话里跟高育良汇报:“高省长,初步检测出来了,所谓的‘特殊矿脉’,其实就是普通的石英石,里面只含微量的铁元素,连工业开采的价值都没有。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人为掺进去的硫化物粉末,应该是想伪造高价值矿脉的检测反应。”
高育良立刻把消息告诉陆云。陆云的脸色沉了下来:“果然是造假。让核查组继续查,是谁组织的勘探,报告是谁出的,背后有没有人指使。纪委的同志现在就找青溪地质勘探所的人谈话,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把线索固定住。”
当天下午,更详细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原来是青溪县一家濒临破产的矿业公司,为了骗取银行3亿元的“矿产开发贷款”,花钱买通了本地勘探所,伪造了“特殊矿脉”的报告,还特意散布消息,想让银行相信“矿脉价值高,还款有保障”。
纪委的同志还查出,青溪县自然资源局的副局长收了矿业公司20万元好处费,不仅默许了假报告的出具,还帮着联系银行,试图打通贷款审批的“绿色通道”。
消息传到陆云办公室时,他正在主持科技产业推进会。散会后,他把高育良和赵立明叫到办公室:“必须严惩不贷。矿业公司的负责人立刻抓起来,涉嫌受贿的副局长马上双开,勘探所的人也要追究法律责任。另外,把这个案例通报全省,让所有地市都引以为戒——想靠造假谋利,在汉东绝行不通。”
赵立明点头:“纪委已经成立专案组,正在深挖有没有更大的利益链。我们还会跟银行系统对接,把这家矿业公司和相关人员列入失信名单,让他们以后再也没法拿到任何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