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又扫过周围人眼底的嘲笑，脸色从铁青变成酱紫，手指着宋依安。
气得声音都发颤：“你敢打我的人？知道我是谁吗？姜家在魔都的势力，捏死你跟捏死蚂蚁一样！”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指尖因为愤怒而发抖，拨通了父亲姜振雄的电话，语气瞬间从嚣张变成委屈。
“爸！我在‘鎏金’被人欺负了！对方不仅动手打人，还不给姜家面子！你快过来！”
挂了电话，姜陵又转向酒吧保安亭的方向嘶吼：“保安呢！都死哪儿去了？有人在这儿闹事，你们不管吗？”
几个穿黑色保安服的人匆匆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橡胶棍，刚想上前盘问，却突然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定在原地。
是冰玄天动了。
他依旧靠在卡座沙发上，没起身，甚至没抬眼，只是周身那股刻意压制的杀气缓缓散开。
那是常年与寒气相伴、在修炼中沾染的凛冽杀意，混着曜彻境修士的威压，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酒吧。
舞池里扭动的人群骤然停住，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都被冻结，刚才还起哄的人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退。
倒在地上的小弟们抱着胳膊腿，连哭喊声都咽了回去，姜陵更是浑身一僵，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保安们手里的橡胶棍“啪嗒”掉在地上，没人敢再往前一步，甚至不敢抬头看冰玄天的方向。
那股杀气太吓人了，像是面对一头蛰伏的凶兽，稍有异动就会被撕碎。
冰玄天的目光终于落在姜陵身上，眼底是一片冰封的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杀意在悄然攀升。
在他看来，这种仗势欺人、用金钱践踏他人尊严的人，本就是“隐患”，清除掉才是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宋依安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别。”
宋依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的力量不是用来满足私欲，更不是用来随意剥夺他人性命的。”
冰玄天动作一顿，侧头看向她。宋依安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只是清晰地传递着一个意思。
这不是昆仑的雪地，不是可以随意“清除隐患”的地方，这里的规则，需要用更“人间”的方式去应对。
他沉默了片刻，周身的杀气缓缓收敛，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散去。
酒吧里的人终于敢大口喘气，却没人再敢出声，只是远远地看着角落的卡座，眼神里满是敬畏。
姜陵瘫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衬衫，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他看着冰玄天，眼里只剩下恐惧，连狠话都不敢再说。
没过多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辆警车停在酒吧门口，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看到地上的人，皱着眉问：“谁报的警？发生什么事了？”
姜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指着宋依安和冰玄天，语气急促。
“警察同志！是他们先动手打人！我好心邀请这位小姐喝酒，她不仅不领情，还动手伤了我的人！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他说着就掏出身份证，递到警察面前，语气带着炫耀：“我是姜振雄的儿子姜陵，我爸马上就到！你们可得秉公处理！”
带头的警察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脸色变了变，姜振雄在魔都商界的地位举足轻重，连局里的领导都要给几分面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宋依安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劝说：“这位小姐，不管怎么说，动手打人总是不对的。先跟我们回局里一趟，调解一下矛盾吧。”
宋依安点点头，拉着沈雨婷站起身：“可以，我们跟你们走。但我要说明，是他们先动手，我只是自卫。”
冰玄天也跟着起身，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仿佛要去的不是警察局，而是普通的地方。
一行人刚到警察局，姜振雄就带着一群保镖和秘书赶来了。
他穿着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公文包，脸上带着商场上惯有的精明，跟警察局长寒暄了几句，才被领到调解室。
一进门，姜振雄就打量着宋依安和冰玄天，见两人穿着普通，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就是你们打了我儿子？”
他没等两人回答，就从秘书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扔在桌上：“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现在给我儿子道歉，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一共五十万。否则，我让你们在魔都待不下去。”
冰玄天没说话，只是靠在墙上，眼神冷得像冰。
宋依安则拿起桌上的文件，看都没看就放了回去，语气平静：“姜先生，首先，是令郎先挑衅，还动手抓人，我们只是自卫；其次，我们没有错，不会道歉，更不会赔偿。”
“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姜振雄脸色一沉，看向旁边的警察，“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让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跟我谈条件？”
警察队长连忙打圆场：“姜总，您消消气，年轻人不懂事，您多担待。两位，要不你们先服个软，姜总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宋依安抬眼看他，语气依旧平静：“警察同志，我想打个电话，可以吗？”
警察愣了愣，看了眼姜振雄，见他没反对，才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别太久。”
宋依安掏出手机，拨通了黎明的电话，电话刚接通，就传来黎明带着笑意的声音：“安安？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在魔都遇到什么麻烦了？”
“黎明师兄，”
宋依安的语气软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我们在警察局，遇到点小麻烦。还有，我认识一个叫沈雨婷的女生，她爷爷得了胃癌，需要手术费，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医院？”
“小麻烦？”
黎明的声音顿了顿，随即轻笑，“行，我知道了。你们在哪个警察局？我打个电话处理。沈雨婷的事也放心，我马上联系最好的肿瘤科医生，手术费的事我来安排。”
“谢谢黎明师兄！”
宋依安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看向姜振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姜振雄坐在沙发上，手指敲着扶手，心里有些疑惑，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敢跟自己叫板，难道真的有什么背景？他倒要看看，他们能搬来什么救兵。
没过一分钟，调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警察局局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拿着手机，脸色发白。
“姜振雄！你干了什么！刚刚上面打电话来，说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让你在魔都低调点，赶紧把人放了！”
姜振雄猛地站起身，接过局长手里的手机，电话里传来市领导严厉的声音：“姜振雄！你儿子在外面惹事，你还敢去警察局施压？知道对方是谁吗？那边的人你也敢动？不想在魔都混了？赶紧给人家道歉！”
姜振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普通的年轻人，竟然关系这么大！
他连忙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宋依安和冰玄天，脸上的傲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笑容：“两位……刚才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我马上让姜陵给你们道歉，赔偿多少钱都行！”
宋依安却摇了摇头，拉着冰玄天的胳膊：“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带着冰玄天走出了调解室，留下姜振雄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又悔又怕。
宋依安在警察局门口找到了沈雨婷，她正不安地来回踱步。看到宋依安，沈雨婷连忙跑过去：“宋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
宋依安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有一万块，虽然不多，但你先拿着。黎明师兄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医院，明天就可以带你爷爷去做检查，手术费他也会帮忙解决。”
沈雨婷接过银行卡，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宋小姐，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不用报答。”
宋依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坚定，“我们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知道生活很难，有时候会被逼到绝境，但我希望你记住，永远不要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钱可以再挣，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希望你以后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能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这就够了。”
沈雨婷用力点头，把银行卡紧紧攥在手里：“我会的！宋小姐，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话！”
第二天 ............
隔天中午，宋依安和冰玄天在一家靠窗的餐厅吃饭。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桌上的餐盘里，温暖而明亮。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姜陵带着几个打扮精致的女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正对着女生们说着什么，引得她们阵阵娇笑。
那些女生围着他，眼神里满是谄媚，有的帮他拉椅子，有的给他递纸巾，姿态放得极低。
冰玄天看着这一幕，罕见地主动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他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女生跟着他？”
宋依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解释：“因为这就是人啊。人本身就是复杂的，不是非黑即白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女生或许知道姜陵的缺点，或许也明白他不是好人，但她们想要的，可能是他能给的名牌包、漂亮衣服，或是旁人的羡慕眼光。”
“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无关对错，只是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别人的选择，更不能强行改变她们的想法。就像你喜欢用力量守护自己，我喜欢用温柔守护生灵，道不同，却未必有高低之分。”
冰玄天沉默了片刻，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阳光落在他脸上，融化了些许冰冷，他好像有点懂了玉虚子说的“红尘历练”。
所谓的历练，不是学会用力量解决一切，而是学会看懂这世间的复杂，理解不同的选择，然后守住自己的道。
姜陵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脸色变了变，却没敢过来挑衅，只是带着女生们匆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宋依安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给冰玄天夹了一块排骨：“吃饭吧，别管他了。魔都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下午去外滩看看？”
冰玄天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那块排骨，慢慢咀嚼着。
阳光正好，饭菜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