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遭遇三面绝杀后,竟调动体内所有力量,运用时空法则强行给自己存留三息时间,并顺利取得一缕【时光法则本源】。
掌心之中,那一缕时光法则本源如拥有生命般缓缓游动,最终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沉入他灵府深处,与乾坤阴阳镜的清辉悄然交融
当白宸的身影伴着尚未散尽的雷光与时空波动踉跄落地时,守候在原地的三人瞳孔骤缩。
温如玉手中骨剑铿然入鞘三寸,一个闪身便已抵至白宸身侧。
他向来温润的眉眼此刻紧紧蹙起,目光迅速扫过白宸周身那可怖的伤痕与空荡的左袖,唇线抿得发白,最终只沉声道,“……先疗伤。”
另一侧,江子彻已无声布下三重冰障,隔绝外界窥探。
他视线落在白宸那不断在生与灭之间挣扎重生的左臂断面,周身的寒气失控地弥漫开来,脚下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霜。
而伍千殇,她并未立即上前。
只是静静立于数步之外,玄铁面具遮掩了所有表情,唯有那双透过面具的眼眸,锐利如电,死死锁定在白宸身上,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状态彻底洞穿。
她指间一枚新的破空雷符已悄然扣紧,周身隐有雷光流转,俨然进入了随时可应对下一轮危机的备战状态。
“我没事。”白宸摆了摆手,声音虽因剧痛而沙哑,语气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平静。
他当即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不朽血髓之心在胸腔内如战鼓般轰鸣,鬼血那浩瀚生机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重点冲刷着左肩那萦绕着时光尘埃的恐怖伤口。
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交织,与顽固的时光侵蚀之力展开拉锯,每一次重生与湮灭都伴随着细微的噼啪声。
同时,灵府内新得的时光法则本源在乾坤阴阳镜的引导下缓缓流转,清辉所过之处,周身那些细密的时空裂痕被逐渐抚平、弥合。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正一点点恢复血色,空荡的左袖下,骨骼与经络的雏形也艰难地重塑。
历经数个时辰的枯坐,白宸周身那些细密的时空裂痕表面上已尽数弥合,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磅礴的气血之力再次在体内奔腾流转。
然而,他那空荡的左袖之下,再生的过程却停滞在了肘部。
小臂与手掌的部分,依旧虚无。
新生的臂膀断面光滑如玉,萦绕着一层极淡的灰白气息。
那是时光断层残留的法则侵蚀,如同最顽固的诅咒,连乾坤阴阳镜和不朽血髓之心的磅礴生机都难以将其彻底驱散,完成最终的重塑。
他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残缺的左臂,目光中没有产生半点波澜。
“该去最后一处了。”白宸转向伍千殇,声音平静。
伍千殇的目光落在他空荡的袖管上,玄铁面具下传来一丝迟疑的波动。
却见白宸早有预料般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里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这伤非一时之功,不必为此耽搁正事。”
伍千殇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在他平静的笑意里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极为复杂的神色。
她随即转头,望向森林最幽邃的深处。
那处地方连扭曲的时光都仿佛走到了尽头,唯有无边的死寂与终结的气息在弥漫,如同万物最终的归宿。
“寂灭坟场。”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那里,我们将直面最纯粹、最不容回避的死亡本身。”
四人将时之花与时光感悟小心收纳,周身气机在短暂的调息后再度凝练起来。
他们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光怪陆离的幻光阴林,随即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
那是众人计划中,炼化真龙之血前最后的试炼场,亦是这片万妖秘境的最终之战。
寂灭坟场。
四道身影撕裂迷蒙的雾气,坚定地没入那片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的绝对死寂之中。
四人冲破幻光阴林边缘最后一道扭曲的时光帷幕,将那片光怪陆离的迷雾彻底甩在身后。
周身萦绕的错乱时光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如铁的死寂。
他们并未停歇,化作四道流光,朝着秘境最北侧那片连生机都被彻底冻结的终末之地,疾驰而去。
踏入寂灭坟场的刹那,一股与之前所有地域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冰水浸透神魂。
那是万物走向终末时散发的腐朽,是亿万万生灵凋零后沉淀的死寂,是连时光长河流经此地都被冻结、化作永恒虚无的绝对宁静。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不见日月星辰,唯有一片低垂的、仿佛随时会塌陷的压抑穹顶,将一切光线与希望都隔绝在外。
大地是干裂的焦黑色,如同被业火焚烧过万载。
无数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苍白骨骼半埋其中,宛若山脉的残骸。
更有无数锈迹斑斑、灵性尽失的神兵断刃散落四处,诉说着此地曾上演过的、被时光遗忘的惨烈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如雾的灰色死气,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幽灵般缓缓蠕动、飘荡。
所过之处,连天地间最本源的灵气都被侵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最终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这里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绝对的死寂本身,便成了笼罩四野、压迫心魂的最恐怖背景。
“收敛所有生机,将气息压至虚无。”
伍千殇的声音在这里不自觉地压得极低,仿佛怕惊醒这片亘古长存的死寂,触怒某些沉睡的存在。
“此地死气与万古怨念交织,能蚀骨吸髓般消磨活物生机,更会引动并放大心魔,甚至直接点燃灵者的寿元,加速其衰亡。”
在这片埋葬了万千强者的终末之地,温如玉感受到的排斥最为强烈。
天地间弥漫的灰败与终结道韵,与他所秉持的锋芒毕露的庚金剑道本质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仿佛冰火交煎,令他灵府阵阵刺痛。
收敛生机于他而言更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