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还没干透。
洛尘蹲在地上，指尖刚碰到底部那层黏稠的暗红，就立刻收回手。他从包里抽出采样条，轻轻压在痕迹边缘，等了几秒，条子上浮现出淡黄色反应线。
“不是影蚀团的人。”他说，“血液里有镇静剂残留，浓度很高，应该是被强行拖进去的。”
萧逸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扫过墙角那几道深深的划痕。那些痕迹歪斜杂乱，像是有人挣扎时用指甲抠出来的。他没说话，只伸手摸了摸其中一道，指腹带回一点碎屑，颜色发灰，带点湿气。
“拖行方向往里。”萧逸低声说，“说明通道还有延伸。”
洛尘把采样条塞进检测仪，屏幕跳了几组数据，最后定格在一个波动曲线上。他闭眼接入星幻医毒空间，数据库自动匹配过往记录。三秒后，提示音响起——这类型神经抑制剂曾出现在三年前一次非法拘禁案中，施药者惯用封闭空间进行控制操作。
“他们在里面关人。”洛尘睁眼，“而且最近才动过手。”
萧逸已经走向通道尽头。原本以为是死路的地方堆着混凝土块，表面粗糙，裂纹明显。但他注意到左侧通风槽的位置不对劲——铁栅栏的螺丝新旧不一，有一颗还是亮色金属，显然不久前被人拆过又装回去。
他抬手示意洛尘别靠近，自己慢慢贴过去。手指顺着槽口边缘滑动，触到一处微小的凸起。按下去没反应，但当他用指甲横向刮了一下，墙体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机关。”他说，“三重锁。”
洛尘走过来，掏出随身终端调出扫描图。红外成像显示通风槽背后藏着一套复杂结构：外层是压力板，中间环形区域布满光感元件，内侧则连接着一组喷管。
“踩错地方会喷毒。”洛尘看着热力分布图，“温度偏高，说明系统在线。”
“怎么解？”
“得先破第一层。”洛尘回忆空间里的课程内容，“华星隐秘派喜欢用骨节震动模拟身份认证，节奏是三短两长再一停。”
萧逸抬起手，用指尖在金属框上敲击。第一下轻，第二下稍重，第三下再轻，接着两次快速连击，最后停顿一秒。墙体内部齿轮轻微转动，压力板指示灯由红转黄。
“第一关过。”洛尘盯着终端反馈，“接下来是毒素舱，得中和催化因子。”
他打开药剂包，取出一支透明小瓶。里面的液体呈乳白色，晃动时有细微颗粒悬浮。这是他在空间实验室最新调配的酶解剂，专门针对复合型神经毒素设计。
“只能滴一滴。”他提醒自己，“多了也会触发警报。”
他拧开瓶盖，用注射笔尖挑出一点点，缓缓送入通风槽缝隙。药剂渗进去的瞬间，终端上的活性曲线开始下降。十秒后，绿色提示出现：“催化链断裂，喷射系统失效。”
“第二关解除。”
最后一环是光谱校准。外圈铭文环需要手动旋转，对齐特定符号。可惜上面没有刻度标记，只能靠经验判断。
“我来。”萧逸握住环体，慢慢转动。金属发出低沉摩擦声，每转一段都能感觉到内部卡扣的阻力变化。
洛尘屏住呼吸盯着屏幕。当指针接近某个角度时，能量读数突然跳动了一下。
“就是这儿！”他喊。
萧逸立刻停手，同时用力向下一压。机括声响起，墙体横向滑开一条缝，不到二十厘米宽，刚好够人侧身挤入。
里面漆黑一片。
空气流通很弱，带着一股闷腐味。两人打开头灯，光线照出一条向下倾斜的水泥坡道，墙面刷着防潮涂层，但已经大片剥落。
“不能走太快。”洛尘说，“这种地方通常装有声波感应器。”
他启动空间模拟程序，在意识中推演潜行方案。七种路线逐一测试，最终选定一条心跳与脚步频率最低的模式——每一步间隔1.8秒，呼吸控制在每次吸气两秒、憋气一秒、呼气三秒。
“跟我节奏。”他说。
萧逸点头，跟在他后面。
他们贴着墙根前进，脚尖先着地，然后缓缓放平整个脚掌。每隔十米，墙上都有个小孔，那是感应器的位置。洛尘提前计算过盲区范围，每次经过都略微减速，让身体波动避开峰值监测。
走到第十五个节点时，前方传来动静。
不是脚步，也不是机器运转，而是某种布料摩擦金属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缓慢移动。
两人立刻停下，贴紧墙壁。洛尘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药剂包上。萧逸微微侧头，耳朵朝向前方。
声音持续了几秒，然后远去。
等了整整一分钟，洛尘才重新迈步。这次他走得更慢，几乎像在挪动。萧逸紧跟其后，手一直放在医疗枪的扳机位。
又过了三十米，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铁门。门缝底下透出微弱光线，说明另一边有照明设备。门边有个小型控制面板，屏幕黑着，但电源指示灯还在闪。
“储物间。”洛尘轻声判断，“或者临时关押点。”
萧逸上前检查门锁。电子锁型号老旧，密码输入界面只有四位数字。他试着按了几组常见组合，都没反应。
“可能需要权限卡。”
洛尘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色卡片。这是他上次任务缴获的通用识别卡，虽然不能破解高级系统，但在一些废弃站点还能凑合用。
他插卡试了一下。
滴滴两声。
门开了。
里面是个长方形房间，堆着几个金属货架，上面摆满密封箱。角落里有张折叠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监控终端，屏幕亮着，画面分成四格，其中一格正对着他们刚才出来的通道口。
“我们被拍到了。”洛尘迅速拔掉电源线。
萧逸绕到另一侧，发现墙上还有扇小门。门没锁，推开后是一段窄梯，通向更深的楼层。
“下面有人。”他说。
洛尘也听见了。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回音，还有金属工具碰撞的声音。不止一个人，至少两个，正在来回走动。
“守卫换班？”洛尘压低声音。
“不像。”萧逸摇头，“步伐太散，不像巡逻队。”
就在这时，楼下的对话传了上来。
“上面那家伙还能撑多久？”
“不清楚，药效快过了，得补一针。”
“主管说了，别让他死，但也别醒太多。”
“我知道分寸。”
话音落下，一阵钥匙串晃动声由近及远。
洛尘看向萧逸，眼神变了。他不再只是跟着行动的那个学徒，而是能独立判断局势的搭档。
“我们现在下去？”他问。
萧逸盯着楼梯口，手指慢慢握紧了医疗枪。